近現代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的回顧與前瞻

人們有時會驚異地發現，在推進語文教育、探索語文教學新路的歷程中，竟會碰到過去半個多世紀許多前輩已經碰到過、并力圖加以解決的相類似的問題。正如呂叔湘先生說：“現在有許多問題表面上是新問題，骨子里還是老問題。”①從1904年語文獨立設科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其間語文教學研究取得輝煌的成果。對其進行系統的回顧和總結，無疑有利于今后語文教學研究更加廣泛深入的開展。

一、近現代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的回顧

（一）近代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

1904年1月13日，清政府頒布《奏定學堂章程》，要求國文與其他學科分開教學，從此語文成為一門獨立學科。②同年，清政府推行新學制，中小學校實行班級授課制，近代語文教學方法也隨之產生，主要有講解法和五段教學法③。1909年，商務印書館在上海創辦《教育雜志》，進一步促進了國文教育專門研究的興起和發展。該雜志上發表了沈頤的《論小學校之教授國文》和蔣維喬的《論小學校以上教授國文》，語文教學研究由此可見端倪④。清末民初的作文教學及研究也有相當發展。從綴法到作文的演進過程，為以后的作文教學法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⑤

“五四”前后出現了第一個語文教學研究的高潮。此時期語文教學研究的重心是對語文教學目標的探討。有代表性的建議有：蔡元培提出的貫徹新教育方針的語文教學觀；沈仲九等人提出的以人生問題討論為中心的語文教學觀；以及陳啟天提出的語言訓練兼以啟發智德的語文教學觀。⑥這些語文教學觀，為新學制課程標準綱要的制定奠定了基礎。除此之外，就語文教學的一般理論、語音教學、口語表達教學、閱讀教學、寫作教學等方面也作了卓有成效的研究，特別是當時教育界已開始注重研究學生的“學”。葉圣陶提出將“教授法”正名為“教學法”，強調教學無非是“教”學生“學”，教和學應當合一，強調以學生為主體的新觀念和新教法，對今天的語文教學仍具有認識價值和實踐價值。更令人矚目的是五四以后各地實驗學校的建立，真正開始了我國注重以“實驗”為基礎的科學研究。這一時期語文教學研究的重要特點有四：首先，學者們將對語言本質的認識引申到語文教學中，把握了語文教學的本質；其次，學者們在西方教育理論的啟示下，眼界開闊，研究問題深入，對語文教學有一個全面的把握；第三，在五四運動影響下，重視對白話文和口語教學的研究；第四，對傳統語文教學進行反思，并提出新的文字教學法。⑦

抗戰前后的12年(1927-1949)里，戰亂頻仍，學者們的生活極不穩定，然而出于對語文教育的高度責任感，他們中不少人仍致力于語文教學研究。二十年代以后，中國的語文教育實驗研究進入到教學和應用研究階段。艾偉、龔其昌、沈有乾、于在春等心理學家對漢字和漢語文閱讀心理的研究都取得了不少成果。其中，艾偉在重慶沙平壩建立了中國教育史上第一個學習心理實驗班，從事中學各科的學習心理實驗，對漢語文閱讀心理實驗的研究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此間發表的語文教學論文涉及一般教學通論、語音教學、口語表達教學、閱讀教學以及作文教學等方面，并開始將語文教學研究的重點放在文字、錯別字、注音符號、標點符號等比較具體而實際的層面，同時也對文言白話教學問題、課程教材問題進行了探討。當時出版了大量的語文教學名著，代表當時國文國語的教學研究水平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書中許多論點對今天的語文教學很有指導意義。如王森然的《中學國文教學概要》，提出了教學法就是教學生如何學的教學改革思想，并特別指出了訓練口語表達能力的重要性和指導學生課外閱讀的作用。蔣伯潛的《中學國文教學法》一書有意識地把教學寓于社會活動、文娛活動及其日常談笑之中，讓學生突破課堂的狹小范圍，在更廣闊的天地里體味語言運用的奧妙，從而有效地提高教學質量。這一觀點在當時有其獨到之處，在今天與新課標的理念也正符合。

（二）現代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今為現代語文教育時期。從語文教育的角度，包含著這樣幾個時期：語文定名期（1949-1958）、語文波折期（1958-1978）和語文革新期（1978—）。⑧

1949-1958年為語文定名期，此間我國語文教學研究主要體現在學習蘇聯先進經驗、改革舊的教學內容方法、建設新的語文教學理論三方面。凱洛夫的《教育學》成了整個教育界的必讀教材；恩·伯·卡諾內庚的《語文教學法》、果魯伯柯夫的《文學教學法》、1956年人民教育出版社編譯了《蘇聯文學教學論文選》，以及前蘇聯的一些優秀文學作品對建國初期我國的語文教學起了相當大的促進作用。特別是《語文教學法》和《文學教學法》這兩本蘇聯著作的出版，為我國的文學、漢語分科教學提供了理論依據。1951－1952年全國各級語文教學研究機構的設立，廣泛開展語文教學研究活動。研究涉及語文教學的綜合討論、語文教材教法的探討和聽、說、讀、寫語言能力的探討三方面，涌現大量研究論文。如劉國盈的《關于中等學校的國文教學》、葉圣陶的《關于語言文學分科問題》、黎錦熙的《新國文教學法》和《文法批評和作文修改》等。1951-1957年，漢語教學成為語文教學研究的重要方面。

1958－1978年為語文波折期。文革前，由于“漢語拼音方案”的公布和“識字運動”的開展，使漢語拼音和識字教學研究有了前所未有的發展。為了擺脫蘇聯語文教學經驗影響，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語文教學體系，語文教學界對語文教學的目的任務（文道之爭）、“如何教好語文課”、有關作文、考試等問題進行了大討論⑨，并進行眾多教學改革實驗，出現了大量研究論文。“教育大革命”和“文革”期間，教材、 教學質量下降，教學研究也受到很大沖擊。

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語文教育撥亂反正，語文教學在不斷反思中探索前進，語文教學研究進入革新期。此后的30多年中，語文教學研究涉及的問題相當多，研究成果也數不勝數，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此階段語文教學研究呈現以下特點：1.語文教學陣地不斷擴大，研究隊伍不斷成長；2.語文教學界思想活躍，論者輩出，各有見解；3.研究內容廣泛，探索多向，呈現出多視角、多側面、多層次的特點；4.研究成果大批涌現，語文教育學、語文教育史、語文教學論、語文教學心理學等各個領域，都不乏創見。⑩就調查研究來說，目標明確、規模較大的有人民教育出版社進行的調查和華東師范大學組織的調查。1978年呂叔湘的《語文教學中兩個迫切問題》發表后，引發了語文教學界的熱烈討論。特別是九十年代末的語文大討論，對中學語文教學改革與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明顯的標志是《中學語文教學大綱》對“語文”作了突破性的界定：語文是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新的“語文觀”影響了《語文新課標》的制定，也將對二十一世紀的語文教學及教學研究有重大意義。2001年頒布的語文《全日制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明確了語文的性質，提出了語文教學的新理念，語文教學研究步入一個全新的階段；2003年《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的頒布，我們的語文教學研究必將更上一個新臺階。

二、二十一世紀中小學語文教學研究的展望

在當今知識經濟時代，高素質人才的需求向語文教學提出了新挑戰，語文教學研究急需走在時代的前列。展望未來語文教學研究，凸顯以下幾大趨勢：

（一）語文教學研究將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多年來，語文教學研究已經有許多家，各有千秋。現在需要的是各家都以中國的和世界的未來要求為準繩進行自我反思，并在此基礎上對各家的優點加以整合，形成一套或幾套比現在任何一家都更好的教學理論和方法。

（二）隨著經濟全球化、信息化的發展，語文教研部門將越來越需要聯合語言學、心理學、教育學等方面的專家、學者、教師，按照科研規劃分工協作、聯合攻關，對語文教學進行綜合研究。

（三）教學研究緊密結合教學實際。教學研究必須從教學實際出發，而不能根據理論研究理論，不能老停留在研究室、會議室里、書本上、報刊上；同時，研究成果也必須在語文教學實踐得到檢驗和發展。

（四）加強對外漢語的教學研究。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我國國際地位的日漸提升，漢語將走向世界。對外漢語教學急需飛速發展，對外漢語教學研究迫在眉睫。

注釋：

①顧黃初.語文教育論稿[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442

②⑤⑧⑨王松泉.中國語文教育史簡編[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02.69、67、182、384-391

③⑥⑦⑩陳黎明 林化君.二十世紀中國語文教學[M].青島：青島海洋大學出版社，2002.41、67、74、386-387

④李杏保 顧黃初.中國現代語文教育史[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7.18

（王旻霞 劉 虹 劉福花 聊城大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