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法制新聞報道的功能

2007年年底，新浪網評出了該年度熱詞，其中“最牛釘子戶”榜上有名。2007年3月中旬，先是網上盛傳重慶某拆遷房的一些照片，被網友冠之以“史上最牛釘子戶”。之后，此事件引起了國內外多家媒體的關注，從3月下旬直至4月初該房屋被拆除，有數百家國內外新聞媒體對此事件運用不同的傳播手段進行了系列的、多角度的報道。從對慧科新聞數據庫收集的從3月20日至4月5日國內300余家平面媒體有關此事件報道的篇數所進行的統計，我們可以對該事件所引發的關注窺見一斑：17天內國內300余家媒體有關此事件的報道共有287篇，平均每天有相關報道達16篇之多。

回顧此事件的整個發展進程、所引發的廣泛關注及討論，我們不禁會想起一個傳播學中常用的術語——媒介事件。雖然“媒介事件”一詞最初用來指“一種特殊的電視事件”，但毫無疑問，此事件無論是從其所引發的關注度（如前文的統計數字）來看，還是從其“媒介推動性”（媒體報道引發了更多公眾——一般民眾、法學專家與法律工作者、政府官員等的關注，使此事件最終上升到了一個“偉大的標志性的事件”的高度）來看，此事件都完全具有“媒介事件”的主要特質。此事件的發生時間、進展方式等因素戲劇性地“偶合”在一起，使得它在短時期內引起媒體的普遍關注，并通過媒體的“一種極為戲劇化的方式”來進一步彰顯、強化其重要性：它發生于《物權法》剛剛通過，人們對該法還沒有完全理解之時，以長期以來司空見慣的被拆遷人與拆遷公司乃至法院之間常見的對抗模式開始，而其間點綴著的某種程度上有些夸張的房屋及戶主的影像（獨立的碉堡一樣的孤樓、散打冠軍的頭銜及招式、女主人的外貌及著裝），貫穿著的獨特的解決方式（新聞發布會、插國旗、打標語）又如催化劑一般使得整個事件更能吸引眼球、引發爭論。它幾乎具備了所有的新聞價值：時新性、重要性、接近性、趣味性。

事件最終的結局是多方共贏的和解，它激起的喧囂逐漸退去，所引發的思考卻遠沒有結束。事實上，事件進行過程中，已有一些關于法理、公民權利意識、政府執政能力、媒體功能等問題的評論見諸報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此事件似乎已逐漸淡出媒體及公眾的視野。不過喧囂與爭論漸漸平復后所沉淀出的需要我們反思的問題卻依然存在，例如媒體在報道此類有爭議的法制事件時所持有的態度、關注的角度、報道的方式，以及它們對于此后的類似事件系列報道所具有的借鑒意義。因此本文無意深入探討此事件背后的法理、公民權利意識及政府的執政之道，只想通過分析有關此事新聞報道的語篇類型，初步總結類似有爭議法制事件報道的基本功能：

第一，信息傳播功能。此事件報道中比重最大的是報道事件客觀進程的消息通訊類及深度報道類，篇數約占到287篇的65％，因此信息傳播的功能為主要功能。其中簡略報道事件進程的消息通訊類又占多數，約37％。而其余約占28％的深度報道類多為全面回顧“最牛釘子戶抗拆”事件的整個過程，或詳細描述該事件所涉及的房屋、戶主的狀態并含有相關人物（主要為戶主，少量為政府相關部門人員及拆遷商）對此事發表的言論。

第二，輿論表達功能。報道中的評論類及訪談類語篇的主要功用為表達輿論，而深度報道類由于也含有相關人物的言論，因此也兼有輿論表達的功用。就此事件來說，該系列報道所表達的輿論由于屬于不同的利益群體（被拆遷人、拆遷公司、法院、政府部門、法學家及法律工作者、媒體），角度也不同（個人利益、集團利益、法律適用及執行、政府執政、法學原理等），因而觀點碰撞十分激烈。輿論表達的方式也十分多樣：有的是附于進程描述之后的直接引述，有的是訪談記錄，有的是來信或社論，有的是修改之后的轉述。不過總的說來，由于事件本身的爭議性，不同群體以此事件為依托都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第三，法制宣傳與教育功能。正如前文所說，此事件發生于《物權法》剛剛通過之時，人們對“物權”這個概念還沒有真正理解，對《物權法》、對之前已執行多年的《拆遷條例》的認識也存在一些偏差。因而法學家及法律工作者通過媒體訪談或直接撰稿的形式，討論、分析與澄清了有關概念及原則（諸如“私權利”與“公權利”、不同法律規定的適用、法律的程序與執行等），起到了一定的法制宣傳與教育的作用。

第四，法制建設監測功能。回顧評論類及訪談類報道，我們可以發現其中的觀點可謂異彩紛呈，不同觀點的碰撞十分激烈。其中原因固然有不同群體之間的利益之爭，但法學家及法律工作者有關私權利的界限、公共利益的界定等問題的爭論則揭示了現階段法律制度存在的問題，為今后相關的法律制度建設指出了改進的方向。因而尤其值得我們注意的是此類富有爭議法制事件的系列報道還具有十分重要的法制建設監測功能：發現法律制度目前的缺陷與矛盾，“設置”未來法制建設的“議程”。

“最牛釘子戶”事件已經過去，留下的需要反思和爭論的問題卻沒有完全解決。不過在未來的法制化進程中，類似的爭議事件還會出現，因此了解此類報道的功用并在未來類似事件的報道中有意識地強化法制宣傳與教育功能、法制建設監測功能，將對我國的新聞傳播事業發展、輿論監督、法制宣傳及立法等多項工作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作者單位：上海政法學院社科系）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