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學農這個名字,在我的腦海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記,這倒不是因為他曾是一位省部級高官,而是因為他在最近的5年多時間里,竟兩度辭去高官職務。這兩度去職,非獨在中國首開了先河,即令在世界各國,怕也非常罕見的。
孟學農第一次去職是在2003年4月。其時,剛出任北京市市長的孟學農,由于“處理‘非典’疫情不力”,而被免去了北京市委副書記、常委、委員職務,與此同時,他也請求辭去了市長職務。他的“請辭”,究屬程序性的組織處理,還是他個人的引咎自辭,局外人是不得而知的,我只是知道,4年過后的2007年9月,孟學農又在高官職位上復出了,他被安排到山西省,當了省委副書記、代省長,不久便當選為省長,并再度當選為中央委員。
當年“非典”肆虐,北京作為全國流動人口的集散中心,蔓延的“非典”疫情有可能危及首都百姓的生命安全。在此情勢下,為政者理應采取緊急措施,預防“非典”疫情在首都蔓延,豈可反應遲緩,處置不力呢?由是觀之,其時孟學農因那“不力”而去職,乃屬情理中事。記得有位先賢說過,身處高位的他,常有如履薄冰之感,對當理之政和關乎民眾疾苦之事,不敢有一日懈怠。于是,常人如我者不免要想:復出后的孟學農,是很該像先賢那樣,恪盡職守、勤政為民的,特別是在那些關乎百姓生命安全之類的大事上,應能時時警醒,力戒昔日那樣的“不力”之過。然而可惜,孟學農復出后僅一年,卻又在一次特別重大的安全責任事故中重蹈了昔日的“覆轍”,而不得不引咎辭去了省長職務。
孟學農的此次去職,緣起于一家個體鐵礦尾礦庫庫壩潰壩事故。此礦兩年前即被吊銷了安全生產許可證,而其采礦許可證亦已在一年前到期,但此礦依然違法生產,致使尾礦庫超儲。及至今年9月8日,一場暴雨襲來,此庫庫壩潰決,泥石流自百米高處的山體上奔涌下瀉,造成山下大片建筑物和民宅被淹、被毀,270余人遇難,30余人受傷,千余群眾遭災。此次特別重大的事故,雖由天災引發,但更因人禍釀成,故謂之曰責任事故。我看,這人禍至少有三:一是無良礦主的違法采礦;二是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對其監管的嚴重失職;三是當地各級相關的官員,對危及山下百姓生命財產安全的現實危險皆視而不見,更談不上去采取什么有效的預防措施了。竊以為,從那些下屬的施政行為中可以照見他們上司的影子,這上司,自然包括現任的和若干茬前任的上司。面對因人禍而釀成的如此重大的責任事故,作為負有領導責任的現任省長,也終究難辭其咎。孟學農為此而引咎,而再度去職,如同當年的去職一樣,亦在情理之中。不然的話,何以向社會、向百姓交待呢?
2008年是“行政問責年”。如果說,當年孟學農的去職是中國政府重大公共衛生事件信息公開化的契機,那末,而今孟學農的再度去職,似可看作安全事故行政問責新風暴的肇始。為國泰民安計,愿這風暴來得猛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