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東（組詩）

七夕

七夕那天

我正從大慶去烏蘇里江

火車上

我不知道大慶的燕子

哈爾濱的燕子

佳木斯的燕子

撫遠的燕子

甚至是整個中國的燕子

有沒有聚在一起

搭起一座橋

如果有

我就說燕子們很本分

懂得一諾千金

如果沒有

那燕子們就很現代

如果恰好有兩只燕子掐在一起

那一定是

有另一只燕子

插足

每一粒雨滴都有它的歸處

雨水斜落

火車玻璃

像一條條蝌蚪

朝下列隊

游向岸邊

它們身后的雨線

如在玻璃上劃了條口子

讓人在模糊之間

看到外面

山是山

水是水

火車擦肩

蝌蚪驟停

再看

有的已經不在

它變成了一條河

每一座山旁都有幾間茅屋

從平原駛入山區

那些茅屋

像是火車的站牌

時不時地提醒我

人肉太臭

上車、下車

火車快得要出軌

城市擠得要爆炸

只有山

他們還搬不動

來吧

喝泉水

唱山歌

調素琴

閱金經

如果這些你都不好

那就養幾個孩子

教他們種山

曙光

那地方有三個名字

曙光

前哨

寒蔥溝

都有來田

但我更喜歡曙光

概因此行的目的

曙光

曙光

我們深夜乘車

偷渡烏蘇鎮

浪花拍打中國的雞頭

于是看到太陽

原初的模樣

如一粒黃豆

蹦出水面

此時逆光的相機里

烏蘇里江不再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