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岸邊
是晚風把一小攤夕光吹散了
草屑飄飛,河面上的一些光斑
是一輛拉著葵花稈子的毛驢車遠去了
大地,把兩行轍印,一再地扳彎
如果能把黑河捆起來
那一定是一捆漏著星光的暮晚
割完一塊葦地的人
扛起了自己發酸的腰桿
陰天:牧馬的人
太陽晚點而使那個夜牧的人,
在山巔,像一個道班上孤零零的站牌。
錯失在推遠。更遠處,
是頂端已插入云霄的雪峰。
馬擠著馬。嘶鳴擠著嘶鳴。
一只突然側滑過去的老鷹:
江山與江山的一道擦痕。
而背過身去點燃丁香煙的牧馬人,
酋長啊。……憶及多年前,彳亍而行的我,
與一個游牧人野炊而隨地挖下的一個爐灶,
映火紅。拓在地平線上的一塊玉璽印。——一只旱獺面對一個土墩,拜謁不停。
陰天:大野口
這個叫大野口的谷底里
一顆石頭挨著一顆石頭
一個挨著一個取暖的身子
一個背著牛糞筐的人,墜在一條小路上攀過坡去后
好久了,幾頭牛,才從
岸里轉出
天陰著,冷吶
一只突然飛起的黑老鴰,扛著叫聲的冰鎬向西而去
是要探取云層后的那粒
紅日的火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