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色的泉與靈魂的火。
尋找中國血脈的源頭。找油漢子,以生命的骨氣挖掘地下的太陽,以頭顱信念點燃黑色的誘惑。摟著篝火,冰雪不再寒冷;咀嚼野味,吮吸石油花香。
從找油漢子體內汩汩流出的是什么?是苦澀的汗?是沸騰的血?是待燃的火?是流質的鋼?但我知道,絕不是嘆息,怨氣與淚水。
火焰如歌。風骨如歌。靈魂如歌。
找油漢子,總是那么風骨透明地站著,站成一尊鉆塔;鉆工生命,總是以頂天立地的身軀,站立于荒原深處。讓冰雪覆蓋滄桑與心情,用地火點燃信念與孤獨。剎把,生命的觸角,深入地下,以鉆頭的挺進書寫地火人生。而找油漢子的雙手,緊握剎把,緊握自己的骨頭、靈魂與為祖國燃燒永遠的地火。
二
找油漢子,剛烈血性如蒙古馬,桀驁放縱如高原鷹。
能點燃找油漢子浩然之氣的除了地火還有荒原酒。找油漢子喝酒,不是宣泄鄉愁,而是以酒仗膽,任沒完沒了的荒原風與蓋天鋪地的冒煙雪雕刻。
遠離鬧市,遠離霓紅燈下花紅酒綠的都市夜生活,酒葫蘆里的老白干來自荒原深處的蒙古包,來自一個馬背上奔跑的民族。喝一口老白干,點燃荒原雪,讓靈魂的雪融化成干凈的水,潤澤癡心不改的為祖國獻石油的信念;干一杯荒原酒,點燃荒原夜,讓奔跑的馬把逐油而遷的腳印捎回故鄉,告訴家鄉父老鄉親,野性的找油漢子在他鄉依然鐵骨錚錚,是一塊好鋼。
在找油漢子眼里,荒原酒是自己最真誠的朋友,正如豪邁、粗獷、敦厚、爽快的草原人;在找油漢子心中,地火與荒原酒是一對待燃的孿兄弟,都是自己手中緊握的第二個太陽。
三
走向大海,用鉆塔搏擊濤音,與海平線構架成勘探的坐標,尋找蔚藍大海底下的另一個黑色的海。
勘探船,找油漢子漂泊的家園。浪濤里的家園。風暴里的家園。巍峨的鉆塔立成海面上一只鐵性的帆,渺小成大海上一根立著的針。鉆頭宛如針尖,刺痛了大海的肌膚;一根針,與咆哮對抗,與澎湃較勁。大海的澎湃就是找油漢子血液的澎湃。血凝的帆在一聲聲洶涌澎湃的驚險中沒有退卻;旋轉的鉆頭打撈海底那顆沉睡萬年的地下太陽的決心沒有動搖。一根針。扎瘦了歲月,把找油漢子雕成飛翔大海的海燕,使渺小走向崇高。
浪里撈金:
這些逐油而來的找油漢子,在浪濤的呼喚中,任蔚藍的水穿過身體。那緊握剎把的雙手,將一根根鉆桿楔進海底,用鉆頭穿透巖石,觸摸“金娃娃”的心跳。
海底“金娃”:
誰喚醒了你亙古的睡夢?誰疏通了你生命的血脈?誰拂去了你內心的暗傷?誰打撈了你靈魂的夢想?問海濤,濤聲依舊;問海燕。飛翔依舊;問找油漢子,跋涉依舊。
四
有一種追求叫地火,有一種信念叫祖國;
有一種奉獻叫緘默,有一種家園叫漂泊。
追趕夸父,尋找地火,找油漢子揚起信念之帆——逐油而漂泊。緘默跋涉大漠,漠風搖響的駝鈴聲聲清脆,太陽花開成紅艷艷的火,照亮跋涉的夜路;緘默挺進荒原,用篝火溫暖冰雪覆蓋的靈魂,野菜包子黃花湯喂飽肚子,人拉肩扛的號子叫醒荒原;緘默攀登大山,以圣潔的雪蓮芬芳風骨,或站立成青松,青翠思維,或站立成鉆塔。夯實足印;緘默漂泊大海,握緊浪花里的剎把,找準風暴中下鉆的交點,用鉆頭親吻海底油娃。
找油漢子,頭戴鋁盔走天下。走過大漠、荒原、高山、大海;鐵性漢子,汗動靈魂把井打。汗融地火、鋼鐵、歲月、歷史。一頂鋁盔,一枚找油漢子頭上的太陽;一滴汗水。一滴潤澤中國血脈的源泉。
面對找油漢子,我以生命感知到:地火,是找油漢子一生追求的永恒。
漂泊,是找油漢子一世棲居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