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代夫小島速記

那些天 除了睡少許的覺

吃半生不熟的飯 或散散步

幾乎天天都把整個人泡在海水里 夠了

就半拉身子壓在沙灘上寫

有的在本子上 有的落在了沙子里

——題記

1

有一只綠頭蟋蟀

一片樹葉樣顛跑

也說不清楚

那到底是一只蟋蟀

還是一片樹葉

我學著蟋蟀或是樹葉的樣子

或跑或顛

小島也學我的樣子

奔跑在海上

2

膚色和椰子樹一樣

一個黑眼圈男孩

扛著不知是什么時辰

風刮下的一條椰子樹枝

他要掃樹影里的樹葉

我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問

眼下是不是椰子掛果的季節

他指著一棵椰樹

笑著 什么也不說

3

要不是全島都睡下了

我就不想進房間去

要是能在樹影里多站會兒

我就不想去洗漱間刷牙shower

就那么躺在沙灘上

就那么浸在海水里

就那么連在哪兒都不想

4

把日程表里的項目

打發給了導游小姐

就半天亮在島上

半天泡進海里

把自己一半埋成沙灘

一半染成藍色海水

5

像一路尋找地址

又經常被無緣無故耽擱幾天的

一封平信 我

來到一個命中注定要來的小島

名字叫拉哥那

收信的 不是茅棚模樣的草屋

不是電視上經常露面的椰樹

也不是今天早晨散步走在跟前的綠頭蟋蟀

于是 我的背部加蓋了無人查收

按原路給退了回來

6

不期而遇 真的是

也好 省去了事先的粉飾

也不用故意裝成自己

有潛在眼底的陌生微笑

比什么都誠信

讓誰都羨慕

那是 你我的第一次交流

也是僅有的一次

7

陽光 被海風切得很薄

薄皮拉沿兒攤在看上去挺厚的沙灘上

小島幾乎整天披著陽光沙灘的外衣

一根石柱舉著草傘

我躺在傘的長凳上

旁邊扔著夾了不少沙粒的書

沙灘 的確是亮曬陽光和心境的好地方

8

下午 我把躺椅拽進了樹陰

看一家人 一路走來

四處尋找能帶回家的景色

我等在一旁 像知道

他們一會要過來

來請我為他們拍照

果真 他們把風景站好

就派一個人朝我走來

我趕緊讓自己躲進索尼包里

9

關于小島 幾乎我什么都知道

就是不知道答案

于是 我又一次走進了下午的海水

海水說答案在岸上

就連水帶我推了上來

我說 連跟在我后面的

那條魚 我都不認識

10

蹲在海水里

想思考一些

留在沙灘上的事情

結果 讓海水當成了事情

一次一次被推上沙灘

沒辦法 只好

發一會兒一會兒的呆

像是一瓣空洞的貝殼

被傻傻的扔在了哪兒

11

除了整天側身觀察大海

也觀察游人的椰子樹

小島上的樹幾乎都匍匐在地

他們說他們的年輪丟失了

誰都無法找回

他們也無法再站起來

12

等那朵云過來

我就會從海里鉆出來

因為中午的太陽刺痛了我

那朵云未必像想象的那么潔白

卻是那么肥碩 也不乏纏綿

我一點也不敢說她的壞話

等那朵云走開

我得鉆進海里

海上面的溫度還沒低下來

13

海上的樹 擔心我寂寞

不時 在我的窗前丟幾片樹葉

有的還青著 有的剛有一些枯色

發一會兒呆工夫

也有樹歪頭看我

14

最美不過小島月色

因為小島月色

是椰子樹葉一籮一籮篩下來的

那樹下的樹影

是天空落下來 最細的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