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牙齒

２００７年冬天，又是一個姍姍來遲的暖冬。

直至三九的邊緣，北京才飄落了第一場瑞雪。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給喧囂的京城送來了一份靜謐和安詳，帶來了不盡地圣潔和喜慶。

這對東北雪野黑土地上長大的我來說，真是莫大的喜訊。我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

打雪仗！

放學后，幾個小伙伴不約而同地湊到一起來到大操場。

雪真大，真白，軟綿綿地鋪在地上，一腳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伴著呼嘯的北風，聽著這悅耳的聲音，我們擺兵布陣，準備好向對方攻擊的“子彈”——一個個鵝蛋大小的雪球。

游戲規則如下：共四個人，兩人一組，相向攻擊，以攻進對方陣地的深度和擊中對手的次數為尺度，衡量戰斗的勝負。

戰斗打響了。我方以密集的彈雨和凌厲的攻勢，迅即進至對方陣地中心地帶，眼看就要占領對方陣地。不料，此時對方一個反攻擊，把我們趕回原來位置。第一個回合，雙方以平局告一段落。

經過戰場緊急準備，第二個回合馬上又開始了。這一次，戰斗一打響就打成了近身戰、膠著戰，幾乎沒有遠程射擊，直接進入短兵相接、白刃格斗。這一仗打下來很慘，幾乎個個都掛了“彩”，每個士兵都成了“雪人”，有的連脖頸里還進了雪，小伙伴們全然不顧這些，拍打一下身上的雪痕，準備好彈藥，繼續投入戰斗。

第三回合一開始，對方的一匹“黑馬” ——一個又高又大、又黑又壯的家伙，冷不防向我陣地猛闖過來，我倆身上要害部位相繼被擊中，而且還把我們苦心經營的“彈藥庫”給毀之盡矣。

這時，我腦海里蹦出我軍著名軍事家劉伯承元帥的一句戰爭名言：“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不搏，再待何時。老子跟你拼了！

我和戰友一邊護著臉部，一邊快速地抓起還未形成雪球的積雪，頑強地向對方還擊。此時，忽然聽到哎喲一聲，不好，黑馬真的受傷了，他用手捂著嘴，殷紅的鮮血從指縫里流了出來，不一會兒就染濕了他厚厚的上衣。

黑馬的傷勢不輕。原來他是被我投擲的雪球中夾雜的石塊擊中了門牙，新長出的上門牙被擊斷了兩顆。

戰場旋即陷入一片混亂。

我們一邊趕往醫院，一邊通知雙方家長。在趕來家長的陪同下，將黑馬送至附近醫院進行簡單處置。第二天，我爸爸請假又專門陪同黑馬的家長到北京市的專科醫院治療，花了很大一筆醫療費。黑馬也因此耽誤了整整三天時間沒能到校。

惹了這么大的禍，除了爹媽帶我一起到黑馬家賠禮道歉外，在家里自然免不了一頓訓斥，所幸沒上升到家庭暴力。

現在，我的好伙伴黑馬口中，無情地植入了兩顆假牙，這兩顆假牙，如同兩顆沉重的鋼釘，深深地刺痛我的心窩。很久以來，每每想起那次雪仗的失手，我就后悔莫及。

是作為軍人的老爸，幫我總結了那次“嚴重事件”的教訓：作為一次戰斗，首先是組織不嚴密。起碼游戲規則要規定，雪球不準擊中面部。其次，即使是玩，也不忘乎所以粗心大意。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想想自己生活、學習中，最大的毛病，也是馬馬虎虎不仔細，這一點必須改正。不是說“細節決定成敗”嗎，這是做事做人的真理。

責編／史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