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思維”羽翼 翔于“留白”天地

所謂的“留白”，原是國畫創作中的一種構圖方法。它的意思是計白當黑，可以達到虛實相映，形神兼備，創造出無畫處皆成妙境的藝術境界。如南宋著名山水畫家馬遠名作《寒江獨釣圖》，只畫了一葉扁舟漂浮在水面上，一漁翁坐在船上垂釣，四周除寥寥幾筆微波外，幾乎全是空白。雖如此，卻給欣賞者提供了一個深遠的意境，作者的高明之處在于他理解讀者，更相信讀者，所以特意設下空白，讓讀者去思考，去補充發揮，讓讀者和自己共同完成作品美學價值的創造。

這種以無勝有的留白藝術，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作畫是如此，文學更宜如此，真正優秀的文學作品無不是“留白”的典范。如在中國詩詞中，留白可以說是大放異彩。閱讀詩詞會讓你體悟到深遠的留白意境，如“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柳宗元《江雪》），“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峰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等等，這樣的詩詞都給人以空靈的精神境界，讀這樣的詩詞真有一種“三日不食肉滋味，余音繞梁之感”，真正體悟到了留白藝術的最高境界。

實踐證明，關注閱讀教學中的留白藝術不僅會提高學生的審美意識，而且能有效地鍛煉思維能力。語文教學可以也應該抓住作品中的留白，讓學生主動地探究，讓他們乘上思想的翅膀，用自己的知識和獨特的體驗去“補白”，去演繹，去創思。

為此，在教學中，筆者就把握文學作品中的“空白點”，將提高學生的鑒賞能力和發展學生的思維緊密結合，在教學實踐中作了一些嘗試。

一、利用結局的留白，培養學生發散思維

發散思維亦稱擴散思維、輻射思維，是指在創造和解決問題的思考過程中，從已有的信息出發，盡可能向各個方向擴展，并且從這種擴散、輻射和求異式的思考中，求得多種不同的解決辦法，衍生出各種不同的結果。這種思路好比自行車車輪一樣，許多輻條以車軸為中心沿徑向外輻射。發散思維是多向的、立體的和開放型的思維。

真正行之有效的發散思維訓練不是教師在課堂教學中“靈光乍現”的即興之作，而應該是經過周密策劃、精心籌備的既定教學內容。我認為，關鍵是要精研課文，選擇“可發散點”。何謂“可發散點”呢？是指課文中蘊含的具有一定引發、激活思維發散活動功能的資源基礎。換句更通俗的話說，就是課文中的一些能夠啟發學生進行多元化思考的問題。從理論上講，一篇課文的各個環節和內容中都客觀存在著“可發散點”，特別是故事結局的留白，往往是值得深挖的“可發散點”。

如教學《皇帝的新裝》一文，我率先找到“游行大典結束后會發生什么”這則童話的留白處，做了訓練前的選“點”工作。我只選出了“皇帝后來會怎樣？”“兩個大臣后來會怎樣？”“兩個騙子后來會怎樣？”這三個比較明顯的“點”。然而，學生們除此之外，還設計出了“說真話的孩子后來會怎樣？”“百姓后來會怎樣？”甚至“鄰國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樣？”等等更豐富、更新穎的“點”，思路之廣闊、想象力之豐富令我自嘆弗如。由此可見，教師要巧妙利用文中的留白，充分調動、發揮學生的主動性，熱情鼓勵學生在學習活動中主動發現問題和探索問題，大膽創新，求同存異，從而為整個訓練系統創造良好的主體心靈背景和思維模型。而學生探索問題的主動性一旦得到充分調動，其主體思維的發散程度不僅可以與教師同步同等，甚至往往還能有所突破和超越。

二、利用情節的留白，培養學生推理思維

推理思維是由一個或幾個已知的判斷(前提)，推導出一個未知的結論的思維過程。其作用是從已知的知識得到未知的知識，特別是可以得到不可能通過感覺經驗掌握的未知知識。推理屬于形式邏輯學的范疇，是研究人們思維形式及其規律和一些簡單的邏輯方法的科學。

在一些敘事性作品中我們常常可以找到訓練學生推理能力的情節上的留白。情節，是敘事性文學作品中展示人物性格特征，表現人物之間相互關系演變的一系列生活事件的發展過程。在許多文學作品中，我們常常會感悟到由于構思、煉意、布局的需要而留下的值得我們細細品味的缺隱。而這些缺隱可以通過已知情節來推測。在教學中，筆者就利用這些空白，來提高學生推理這一思維能力。

如杜甫的敘事詩《石壕吏》的大部分文字是用于寫老婦“前致詞”的。老婦的話全是讓吏逼問出來的，可是吏“一何怒”的逼問，沒有在詩中出現，省略了。作者不說出來，就是要讓讀者補上的。這就為學生推理思維的訓練提供了一個契機。

那么差吏會怎樣逼問呢？這就要聽聽老婦的“致詞”。通過分析老婦的答話及我們的合理想象，可以得知老婦先是盡力擺脫，后是主動要求，其內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下面這張表格比較清晰地反映了學生推理思維的過程。

這首詩中吏的形象是我們通過老婦的答話想象出來的，如果直接寫出來，失去了空白，詩就變得蒼白了，空白是一種美，讀詩要讀其有，還要讀其無，虛實的表現就是作者靈氣的表現，是作者對生活的獨特感受。而教師若能抓住這一處留白，不僅讓學生感受到了差吏的蠻橫，封建社會兵役制度的殘暴，而且促進了他們思維的發展，讓其變得更為活躍而不失縝密。

三、利用省略號的留白，培養學生想象思維

想象思維就是在聯想中思維，這是在已知材料的基礎上經過新的配合創造出新形象的思維，是由此及彼的過程。

省略號也是一種留白，在教學中如果分析得當，能培養學生的想象思維，從而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魯迅的《故鄉》一文中，閏土稱少年好友為“老爺”時的幾句話：

“老爺！……水生，給老爺磕頭。”

這是剛見面時，閏土在經過非常矛盾、非常復雜的心理斗爭之后，終于態度恭敬地喊出的一句話。這省略號表明閏土心里還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怎么說，他遲疑著，同時也在斗爭著。由這個省略號，我們仿佛可以看見飽經滄桑的中年閏土那一臉的尷尬和無奈。這一省略為他這一聲“老爺”，也為埋藏在心里的那份兒時的情誼留下空白。

“冬天沒有什么東西了。這一點干青豆倒是自家曬在那里的，請老爺……”

這“老爺”后面的省略號給我們留下了想象的余地：這聲聲令“我”寒噤的稱呼，不是出于閏土的虛偽奉承，而是當時社會的觀念給中國農民的精神枷鎖，可以想象到閏土不僅為饑寒所苦，而且深受等級觀念的思想束縛。

通過這樣的想象與分析，不僅使學生明白了省略號的作用，而且閏土的形象在學生的想象中得到了補充，使其更完整、更典型了。

四、利用細節的留白，培養學生綜合思維

綜合思維就是多種思維方式結合起來運用。很多問題光靠一種思維方式是不能解決的，必須有多種思維方式綜合運用才能解答。理論上說，思維方式的分類越詳盡越好。但有些思維方式在訓練與應用的過程中并不需要嚴格區分，一是很多思維方式總是共同起作用，二是有些思維方式統一在某種思維方式之中。

在文學作品中，往往蘊含著不少真實而感人的細節，這些細節就像散落于文中的一粒粒珠子，細節與細節之間存在著空白點。就中小學語文課堂教學而言，創造性閱讀的意義主要在于借助上下文互相注釋、互相說明的語言環境，借助經驗和想象，添補作品的空白點，包括細節之間的空白點。這就需要用到綜合思維，將這些蘊含著豐富文本信息的細節綜合考慮，得到某個結論。

如林海音《爸爸的花兒落了》，作者開頭講，爸爸病倒了，后文沒有直接交待爸爸的病情，這對讀者來說，就是空白點，這一空白點，讀者就可以憑著老高說了半截的話、爸爸護理花的情節以及文章結尾“爸爸的花兒落了”的委婉語等，判定爸爸去世了。

爸爸去世“我”的心情怎樣？作品也沒有明示，這同樣是空白點。有的學生能根據作者特別點出告訴“我”消息的老高是“缺了一根手指頭”的廚子老高，想象失父之痛如同人失去手指一樣難受來填補這一空白的。

這些判定，均是讀者在生活經驗的介入下，綜合考慮了多種細節因素運用各種思維方式得到的答案。

由此可見，文學作品的“空白點”在語文教學中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對文學作品的“空白點”的欣賞，實際上就是通過品味文學作品的藝術表現技巧，提高文學鑒賞水平，增強審美情趣，培養思維能力。這樣，語文教學便會產生極妙的效果。

讓我們帶著學生展開“思維”的羽翼，盡情翱翔于“留白”的藝術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