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有兩面性

滿世界的人都會說“法國人浪漫”，這叫“人怕出名豬怕壯”。在我看來，如果光說法蘭西浪漫，不說它的拘謹，那么對于這個民族個性的定義似乎還不夠全面。

法國人是浪漫的。男士喜歡夸女士“您今天真漂亮”、“您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女人”等等。有一次我和先生去法國的保姆家做客，她的先生克羅德說我：“您的微笑里想說什么又沒說，可又看得出什么都說了。真是蒙娜麗莎的微笑。”其實我是聽不懂他們快速交談的法語而做出一種禮貌的微笑而已。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不必把男人的話當真，那是一種禮遇女士時的法國恭維式的浪漫。

馬路上車水馬龍，摩托車魚貫其中，每當汽車司機給摩托車讓了路，騎摩托車的人準會向讓路的汽車司機伸直右腿致意，以表示感謝。這是法國禮貌式的浪漫。

辦公室大樓的咖啡機旁，同事們邊喝咖啡邊閑聊。剛出差回來的男同事打趣地說：“唉，總算回來了，可是我已經喪失性功能記憶了，得打恢復性功能記憶的針才行。”另一個男同事說：“我非常愛我的妻子和孩子。”女同事問：“你就沒有過外遇?”男同事笑笑說：“那當然，我也是一個男人嘛。”言下之意，那和對家庭的情感是兩回事兒。這是法國人赤裸裸式的浪漫。

在一個電視采訪節目中，主持人坐在一位老演員的腿上，以孫子的口吻問：“爺爺，你每天晚上和奶奶在一起時，吃的藍色藥片是什么?”大家都知道那藍色藥片指的是提高性功能的藥。而那位老演員的回答是：“因為它讓我想到了藍色的大海。”這是法國人含蓄式的浪漫。

我在法國曾參加過婚慶宴。我們去的餐廳布局高雅，餐前酒是酒店送的自己配置的雞尾酒。據說這家餐廳是專為婚慶宴請準備的，所以墻上裝飾畫框里的絨布粘貼畫都是穿著各色婚紗的新娘新郎。就餐的環境很優雅，餐廳周邊都是綠色植物。我環顧四周，有不少成雙成對的老年人就餐，他們輕輕舉杯慢慢交談著。這也是一種優雅的浪漫。

我發現，大家優雅地進餐，交談的卻都是孩子們上幼兒園的事，壓根兒就沒有祝辭，什么白頭到老、恩愛百年、感謝父母養育之恩的話只字沒有，就像一個普通的家庭聚會，絲毫沒有慶典之意。原來法國人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贊美詞，這又是法國人的拘謹。

說起法國人的拘謹，去過西方的人都知道，法國的貼面禮無處不在，可是行貼面禮時，法國人都是垂著或端著手臂的，注意避免肢體的接觸。他們絕不會有美國人式的熱烈擁抱，這是法國人的拘謹。

我有一位朋友去親戚家做客，喝飯前酒時，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杯中之物傾囊而出，他趕緊掏出手帕清理了自己的桌面。粗心的主人竟沒有發現，客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要飲料，在法國喝飯前酒是很重要的餐前活動，而我的這位朋友干坐了兩個鐘頭。還有一位朋友，他的飲食習慣很頑固，每餐必吃面包不可。有一次外出做客，這家女主人光顧著大談特談她的度假感受，忘了拿面包給客人。這位朋友就只好委屈自己，用了一個沒有面包的晚餐。這又是法國人的拘謹。

法國人每次去餐館用餐，不管等多久也不會催促侍應生，總是耐著性子等待。他們認為餐館里的工作人員誰也沒閑著，善于等待是一種教養，焦躁不安有失君子身份。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拘謹。

(責任編輯 劉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