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傳 在《詩刊》、《詩潮》、《南方都市報》、《珠海特區報》等報刊發表詩作80余首;有詩作入選《中國詩庫2007卷》等選本;出版詩集《澀果》(2007年,珠海出版社)。原籍山西永濟人,現在珠海市某國企從事高管工作。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
沒有過節比過節還開心
(過節時不用說了)
沒有娶親比娶親還高興
(娶親時更不用講了)
陽光的鑼就這么敲了起來
風的鼓就這么打了起來
鳥的嗩吶吹著樹葉的笛子
楊的腰姿擺著柳的舞蹈
那些牛羊那些機器都摩拳擦掌了
何況我們這些會說話的兄弟姐妹
幾十年后回頭再憶時
真的還想再瘋那么一回
雪花飛揚
那場大雪是靜悄悄來的
沒有約定像鄉下走親戚一樣
可這從沒見過的雪花
隨后跳舞的雪花唱歌的雪花
沸沸揚揚打開清晨的門窗
讓田園突然發出亮光
母親說一冬的夢沒有白做
終于讓雪花打濕了眼眶
父親顧不得哮喘捧起雪花
就像看遠行的兒子衣錦還鄉
粗口的鄉親罵這狗日的到底還是來了
傻笑的臉上映紅了希望
那年這蒲東的雪花
后來知道不僅落在蒲劇的鑼鼓
它也打響了河南的梆子
引發西安大吼的秦腔
也讓我的嗩吶悠悠揚揚
多少年過去
只要想起那場晚冬的飛雪
就想起疼痛想起瘡疤
想起那河流拐彎的地方
久久不息的歌唱
有陽光的日子
有陽光的日子神彩飛揚
大米蔬菜是黃是綠都溫馨的相擁
小溪石頭是動是靜都心情舒暢
生命和青春相互呵護
路兩邊的叢林與路一起飛翔
在陽光下田園的欲望是溫暖的
群峰挺直腰板在高處遠望
那些樹們愿怎么站就怎么站
那些牛羊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即使累了停下來
也在風的愛撫下享受安詳
有陽光的歲月笑聲爽朗
村莊城市是大是小總在握手中交談
星光燈火無論高低都點著頭對望
茅屋和鍋灶在深冬不再寒冷
教室與鐘聲背陰處也涌出熱浪
老槐樹迎著大風抖出了精神
小漁船在激流里笑出了力量
那些花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那些果要怎么唱就怎么唱
即使困了合上眼
也能躺在根的溫床上進入夢鄉
挺了起來
樹筆直的挺了起來
風再大不會折斷它
雪再大也不會壓倒它
陽光下的綠肥紅瘦多么開心
房子結實的挺了起來
雨水再大不會沖垮它
好大的雷也不能炸毀它
田野的莊稼也都挺了起來
高粱昂著頭玉米直著腰
遠遠地看到他們傲然的胸脯
色彩不再扭扭捏捏
聲音也不再羞羞答答
那些寫了幾千年的漢字
從拉丁字羅馬字阿拉伯字中
有頭有面的挺了起來
那些大大小小的
認識的不認識的
一個個一團團都唱著歌跳著舞
都挺了起來
深圳
二十八歲不再是毛頭小伙了
武漢西裝革履在立交橋旁邊
香港的連衣裙色彩諧調
上海佩戴耀眼的五星伸出了雙手
亞西亞就那么擁入了懷里
北京微笑著還在想什么
我們能猜出不僅僅是鈔票
其他地方的大哥大姐們
以及小兄弟小姐妹也都差不多
就是遠在天邊的歐羅巴及美利堅
嘴上不說或是說的話不著邊際
但總要來來去去
每次都能在這兒撈點什么
只有那些或真或假的色盲們
酒足飯飽后也不再說紅道黃了
珠海風光
我們已沒啥說的了
山將柔情傾盡水把秀麗訴完
說完了還沒有歇著
沒有誰比他們說的更好
她們也沒有什么唱的了
海濤的聲音多么雄壯
風與光的噪門多么高
現在還余音未絕
沒有誰比她們的歌聲更好
甚至也不需你們再寫什么了
路寫進了山橋也寫入了海
其他的還能怎么去寫
一切都還新跡未干
還有誰比它們寫得更好
香爐灣
陸地張開胳膊的時候
大海就一頭撲進他的懷里
小島與河溪都沾親帶故了
帆船用曖昧表達情意
陽光暖暖地撫摸著她的頭頂
風走過經常是懶洋洋地
房子高高低低都那么君子似的
樹與草祖祖輩輩和諧相處
只有大膽的情侶們在自己的路上
看浪時左手咬著寶貝似的腰
聽潮時右手啃著心肝似的肩
還對著漁女說些傻不啦嘰的話
在比床還熱乎的石頭上
做些比酒的度數還魯莽的事
這時遠海那兒過來的船只
一邊頻率極高地回頭
一邊打著不知是何種語言的口哨
但是他們卻依然無動于衷
情侶路
半小時摟腰的長度
悄悄話纏綿的寬度
江與海交頭接耳的地方
兩個制度推心置腹的時候
樹起的這個名字
成為修路史上的一聲悶雷
讓那個時代晃晃悠悠走過
如今它的路面寬得多了
視線無法抵達它的邊際
樹的擁抱已習以為常
草的親吻也司空見慣
可那聲羞羞答答的巨響
在比星星還多的情侶中
只有老情人才記得起
那忐忑不安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