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漢語語法包含大大小小的單位。本文綜述了前人關于漢語語法單位的劃分的觀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具體談了對“小句”理論的理解。
關鍵詞:語法單位 小句 小句理論
漢語語法是具有系統性的,它包含大大小小的單位。研究漢語語法當然就離不開對漢語語法單位的分析。關于漢語語法單位的劃分,自古以來就眾說紛紜,沒有一個明確的結論。本文結合前人關于漢語語法單位劃分的觀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對“小句”理論進行了具體分析。
一、漢語語法單位劃分的發展過程
早期的漢語研究大多持“三級”論,即:詞、詞組、句子。如1980年遼寧大學中文系現代漢語教研室編寫的《現代漢語》。“三級”說其實是借鑒西方語法學方法,將語法局限在詞法、句法學范圍內談漢語語法單位。
結構主義語言學興起之后,突出了語素的地位,認為語法主要是語素的配列規則。受其影響,漢語語法研究的許多論著持“四級”論,即:語素、詞、詞組、句子。這是至今很有影響的一類說法。如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現代漢語》就是按“四級”說分的類。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話語語言學引入我國,一時間超句單位——“語段”的研究成了漢語語法界的熱門課題。1981年7月在哈爾濱召開的“暫擬體系”,增設了語素和語段,之后的教學語法體系和許多專家語法體系都采用五級論,即:語素、詞、詞組、句子、語段(句組、句群)。這種說法已是大多數人的看法,尤其是在大學、中學的教學語法系統中。
1987年,董任認為“語素組”也是基本的語法單位之一,所以漢語語法單位就分為六級:語素、語素組、詞、詞組、句子、語段(句組、句群)。聶焱在《現代漢語語法簡明教程》中首次將漢語的六級語法單位“語素、語素組、詞、短語(詞組)、句子、句群、(句組)”寫進教材,并以這六級語法單位為框架建構了語法體系。另外,還有李作南提出的“語素群”、宋玉柱提出的“復合詞素”這些與“語素組”類似的概念。
1991年,邵靄吉在《漢語九級語言單位試說》中又提出九級語言單位的主張,即:語素、語素組——詞、詞組——句、句組——段、段組——篇。并認為:句子、段、篇有明顯的形式標志,語素、詞有部分標志,“這五種語言單位是漢語的基本單位”,而語素組、詞組、句組、段組“沒有固定的形式標志”,是介于上述五種語言單位之間的“中介單位”。
近些年,邢福義提出將語法單位分為構件語法單位和表述單位,共六級:語素、詞、短語、小句、復句、句群。
安華林將漢語語法單位分為六級:語素、語素組→詞、詞組→句子、句組。這與董任的六級說有類似之處。不同的是安華林將他的六級說叫做“三層六級”說。
《提要》所分的語法單位一共五級,即:語素、詞、短語、句子、句群,這與第三種提到的五級論大同小異。
郭銳在“三層六級”說的基礎上,又提出了將語法單位分成四個層級:語素、語素組→詞、詞組→小句、小句組→句子。他是根據語法單位間的組成關系和形成關系來劃分的。這種觀點與三層六級的不同在于引入了“小句”的概念。
對語法單位的不同認識,由此可見一斑。對于各家的不同看法,我們不能評論是非對錯,因為這本就是一個研究性的問題,沒有定論;但是卻有優劣之分。從歷時的角度說,無疑后期的學者要比前人研究得更深入一些。但這也不是說后期提出的觀點就有絕對的優勢。有的觀點比如“九級”說,就不太合理。由于“段、段組、篇”等單位的組織方式多不同于一般的語句組織,屬于篇章語言學和文章學研究的范圍。正如呂叔湘所說:“比句子大的單位是段、大段、全篇(或章、節)。一般講語法只講到句子為止,篇章段落的分析是作文法的范圍。篇章段落的分析方法和句子內部的分析方法有較大的差別,語法分析基本上到句子為止,還是有點理由的。”另外,陸儉明1984年在北京語言學會年會上提出“句組是語言單位而不是語法單位”,所以我們不能把句組看作為最高一級語法單位。第三和第八提出的“五級”論,也有不足之處。雖然其中心是明晰的,但在其邊緣卻存在大量的“中間狀態”。語法學界時常為某個語言片段是語素還是詞,是詞還是短語爭論不休。關于這一點,黎千駒在《論現代漢語語法單位及詞類的模糊性》里談得很深刻很明白,這里不再贅述。另外,語素組的概念也不是很明確,它有混淆詞和語素的嫌疑。我們在實際的分析和運用當中,都很難把語素組和詞明確地分離開,這無疑有點麻煩,會增加分析的困難。
根據以上分析,借鑒時賢成果,我們將漢語語法單位分為五級,即:語素、詞、短語(詞組)、小句、句子,也就是說我們贊同呂叔湘的說法。其中語素、詞、短語是靜態單位,語素是基本單位;小句和句子是動態單位,小句是基本單位。如果從另一個角度說語素和詞是備用單位,短語、小句和句子是使用單位,分為不同性質的兩大類,那么,備用單位和使用單位也應該各有自己的基本單位,詞是前者的基本單位,小句是后者的基本單位。
二、關于小句理論
引入小句這一概念有很重要的意義。“小句”這一名稱與“分句”相比,更加合理,它可以補充分句的缺點。例如:如果叫作分句,就是假定句子是基本單位,現有句子、分句是從句子里劃分出來的。而叫作小句就無須做這樣的假定,就可以說:小句是基本單位,幾個小句組成一個大句即句子。這樣可以溝通單句和復句,說單句是由一個小句組成的句子。如果改用分句,說單句是由一個分句組成的句子,就顯得別扭。我們可以看到用小句而不用句子做基本單位,較能適應漢語的情況,因為漢語口語里多流水句,一個小句接一個小句,很多地方可斷可連。
邢福義先生也對“小句”做了很好的評價與定位,“比較地說,在各種語法實體中,小句這種語法實體所具備的語法因素最為齊全。一方面,就小句構成的基礎而言,小句既包含詞和短語,又帶有句子語氣。另一方面,就小句構成的結果而言,小句包含各種各樣的語用因素,而且,小句所反映的各方面的語法規律,實際上就是漢語語法的基本規律。”這是邢先生的“小句中樞說”理論,是對“小句”名稱及這一語法單位的肯定。
關于“小句”的定義,不同語法學家有不同的看法。朱德熙先生說:“句子是前后都有停頓,并且帶著一定的句調表示相對完整的意義的語言形式。”邢福義先生認為,“小句是最小的具有表述性和獨立性的語法單位。”儲澤祥先生對“小句”的定義是:“短語或詞+語調+語用效應”就是小句。他采用公式格式,認為小句是漢語語法基本的動態單位。郭銳將小句定義為:“最小的,結構上不被包含的語言成分。”徐杰認為:“小句是前后都有停頓,帶著一定的句調,并且具有表述性和獨立性的語法單位。”
綜合這幾位先生的看法,我們給“小句”這樣定義“前后都有停頓,帶有一定的句調,具有表述性和獨立性的,結構上不被包含的語言單位。”
下面我們舉些具體的例子:
(1)他知道?
(2)我知道他知道。
(3)我們跳舞,他們唱歌,大家很高興。
所謂“結構上不被包含”,是指不做另一更大片斷的一個結構成分,比如在例(3)中“我們跳舞”和“他們唱歌”以及“大家都很高興”沒有結構上的關系,互不包含,都是小句。而在例(2)中“他知道”做第一個“知道”的賓語,在結構上是被包含的,而且“他知道”不像例(1)那樣前后都有停頓,不具有獨立性,雖然有句調,但那是整個句子的句調,所以“他知道”不是小句,“我知道他知道”才是小句。
眾所周知,自《馬氏文通》以來,漢語語法研究有過多種“本位”理論。主要有馬建忠的“詞類本位”、黎錦熙的“句成分本位”、朱德熙的“詞組本位”、徐通鏘的“字本位”、邢福義的“小句中樞說”等幾種本位觀,其中影響最大,廣泛得到語法學界肯定的是邢福義的“小句中樞說”。我們認同小句的說法,但是不贊同邢福義對漢語語法單位的劃分,也就是說,我們認可“小句本位”理論,也承認“小句中樞說”中關于“小句”理論的價值。但邢先生的“七種語法實體”的提法,尤其是將“句子語氣”看作是語法實體的提法,我們認為不太合理。語法實體是指“音義結合的語言符號或符號序列”,而句子語氣不符合這一定義。句子語氣只是一種語法形式,只能作為語法手段,起到輔助作用。當然,這只是筆者的一些個人看法而已。
三、結論
本文只是對前人的成果作了一些總結,簡單地闡述了一些個人的看法。由于我們對漢語語法的認識還相當膚淺,就連對漢語語法事實的掌握也相當有限,許多研究也只剛剛觸及到漢語與印歐系語言的本質差異。因此,漢語語法學在普通語法學中還沒有自己應有的地位。雖然這一百年來,漢語學家已經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果,但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要想取得更大的進步,還須進行更廣泛更深入的研究。我們期待會有更多的豐碩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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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敏,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