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纖纖素手,將這封曾使她遺憾終身的信扔進麻袋。一個痛苦的懸念平息了……
這天傍晚,荷縣工業局局長王民坐在寓所客廳的沙發上,閱讀一篇題為《一封存信的懸念》虛擬短文。讀著讀著,不由得淚濕眼眸。此文如下——
王民和劉娜的相識是很偶然的。那時,他是荷縣工業局的文書,去鄰省樟縣出差,受到劉娜的幫助。彼此很有好感,于是就有書信往來。劉娜的父母不大看得起王民,認為他只是個忙忙碌碌的整天和文件、信函打交道的小公務員,前途不大。但家庭的壓力反而使得劉娜對王民的愛意熾熱化了。
在她向荷縣發出“愛情通牒”后,不知為什么,居然沒有收到回復,就斷定他是個負情的懦弱小伙子,啜泣著和他斷絕了來往。
說到王民,他當時很傾心劉娜,雖然女方家長不投他的贊成票,還是有點信心的。只是當他幾次去信,不再收到她的回信,才開始動搖了。后來,他聞悉劉娜結婚了,也就死了這條心。
五年以后,劉娜已經是個有孩子的媽媽了。由于她的丈夫調到荷縣,她也隨之來到荷縣。劉娜的工作很出色,前不久被任命為荷縣廢品回收公司總經理。
老城區廢品收購站獲悉縣工業局有一部分廢報紙、廢資料要出售,于是派人前去聯系。剛巧她正在這個收購站蹲點,就隨員一同前往。
“喏,就是這一堆。”一位很有風度的中年男子從辦公室迎出來,臉帶微笑地說。
劉娜愣住了。想不到在這里邂逅王民。難堪。百感交集。王民工作得不錯,機構改革后,被任命為這個局的辦公室主任。
王民的臉紅了。劉娜的臉也紅了。真是的,他倆本來可以成為夫妻的。要是當時的“愛情通牒”能得到響應,她的生活狀況可能就是另個樣子。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掌秤。
大報紙——一百九十二斤。
小報紙——八十六斤。
年代久遠的統計表和過期的會議資料什么的,作廢紙——九十七斤半。
不知是誰亮著嗓子:“這兒還有!”
是一箱子廢信封殼。
好。收購站帶來麻袋。七手八腳,信殼往麻袋里裝。
突然,她又愣住了。她的手接觸到一封褪了色的尚未啟封的信。
王民注意到劉娜的失態,走近關切地問:“你怎么啦?”
她的手戰栗。他接過她手里的信,眉一挑。啟封——
“親愛的民……這樣吧,我們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該由自己定。我們結婚吧。要是你同意,我即擇日啟程……
劉娜
一九八九年二月十九日深夜”
王民的嘴唇哆嗦著,輕輕地念出聲來。“你曾經寫過這么一封信?!”他的嗓音提高了,“這難道是真的?!”
劉娜笑中帶淚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么回事。五年了,這封至關重要的信一直躺在廢信殼堆里。
他把信箋插回信殼,準備放進衣袋里。
“不!“劉娜一把奪過信,“還是作為廢紙吧!”
她的纖纖素手,將這封曾使她遺憾終身的信扔進麻袋。一個痛苦的懸念平息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荷縣供銷社主任劉娜,也在家里品讀這篇虛擬短文。讀罷,她當即打電話給王民。
劉娜哽咽道:“你什么時候學會寫小說了?那篇《一封信的懸念》是不是你撰寫的?”
王民握著電話筒,說:“我剛想打電話給你呢,你怎么把咱倆的舊事寫成小說?怎么,不是你寫的?這就巧了,我可從未向別人透露過呀……”
許久,許久,電話兩頭都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