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歷史地理學家顧祖禹說:“今城西北三里曰西津渡,為南北渡口,古謂之西渚,唐時亦曰蒜山渡,宋置西津塞于此,俗謂之西馬頭,即江口也,亦曰京口港。”
西津渡是鎮江著名的古渡口,三國時即有西津渡之名。明代的歷史地理學家顧祖禹說:“今城西北三里曰西津渡,為南北渡口,古謂之西渚,唐時亦曰蒜山渡,宋置西津塞于此,俗謂之西馬頭,即江口也,亦曰京口港。”西津渡在蒜山以北。《嘉定鎮江志》說:“蒜山無峰,嶺北臨江”。西津渡已于近代淤廢,而蒜山尚存。前人說“蒜山”當為“算山”。《潤州類集》說:“一說蒜山當為籌算之算。周瑜、諸葛亮嘗會此山,議拒曹操,后有赤壁之勝,時人謂其多算,以為山名。故(陸)龜蒙《算山》詩:周郎計策清宵定,曹氏樓船白晝灰。”此時東吳治所已從蘇州移至京口,劉備特使諸葛亮銜命來京口會商破曹大計,此役孫劉聯軍大勝,為后來魏、蜀、吳三國鼎立奠定了基礎。諸葛亮的船隊是從長江上游方向來的,必然是在西津渡泊岸登陸。《方輿勝覽》引戴叔倫詩云:“大江橫萬里,古渡渺千秋。”三國時孫權之子孫亮即從西津渡渡江到廣陵(今揚州)去的。“吳主亮臣廣陵,其時無瓜洲,開沙在金山東北,橫塞海門,自京口西津渡北渡廣陵,至揚子橋,即今(指明代)之三汊河。風帆往來,約六十余里,江闊而險”。
晉安帝隆安五年(公元401年)六月,孫恩率領義軍十余萬人,樓船多艘,浮海入江,進至丹徒(今鎮江)。孫恩率眾登蒜山,“鼓噪動地,引陣南出,欲向京城(今鎮江)”。蒜山在城西,孫恩沒有破城而逕登蒜山,其樓船顯然是在蒜山下的西津渡泊岸的。
唐代,西津渡又叫蒜山渡,由此登船可達對岸瓜洲。由于江面寬闊,遇有較大風浪,渡江就很困難,唐代詩人孟浩然發出過“江風白浪起,愁煞渡頭人”的感嘆。雖然如此,由于此渡口系大江南北往來的要沖,在此渡江者往來不斷。李德裕任浙西觀察使期間,兩浙、福建瘟疫流行,百姓紛紛從蒜山渡過江到亳州(今安徽境內)求“圣水”治病,“兩浙、福建百姓(由蒜山渡)渡江者日三五千人”。蘇常一帶百姓為“規避王瑤”,從蒜山渡過江的“一日一百余人”。此資料記載的雖然是特殊情況下的數字,但從中可見當時西津渡的客流量和通過能力還是很可觀的。
宋時,宋徽宗趙佶巡幸潤州時就是在西津渡登岸的。陸游在《老學庵筆記》中對此作了生動的記述:“徽宗南幸至潤,郡官迎駕西津。及御舟抵岸,上御棕頂轎子,一宦官立橋旁呼曰:‘道君傳語,眾官不須遠來。’衛士臚傳以告,遂退。”
西津渡的管理出現較早,據史志記載,李德裕為加強對渡口的控制,曾派邏卒巡察西津渡,并且對這些巡卒嚴加督察。
宋大觀元年(公元1107年),北宋政府在瓜洲渡與西津渡各置都巡檢一員,對渡口加強巡察。
南宋乾道中(公元1165—1173年),鎮江知府蔡洸置備5艘大船,載渡過往客旅,每船置一面旗,以“利、涉、大、川、吉”五字分別為各船的標記,每船載客有定額,發船有次序。又用輕便快船專送郵傳,因而很少發生覆舟事件。
元朝時,有渡船十五艘,官收船資,以免脅迫。但不逞之徒勾結監渡人員,用小船私渡。私渡小船到江心金山急流處所,以翻船脅迫旅客,勒取船資。有的船竟因此而翻江。元泰定二年(公元1325年)八月二十六日,監察御史路過鎮江,察知私渡小船在金山傾覆而溺死九人。該御史認為:西津渡是南北沖要之地,江浙閩海的貨物都從這里運到京師(今北京),官差、旅客絡繹不絕。西津渡北對瓜洲,東連海口,江面廣闊,金山屹立中流,盤渦漩激,險惡尤甚;渡船到此,應備加防范,但無籍艄公(船夫),每到江水湍急之處,故意緩帆停艣,任船傾斜,藉以駭眾,橫斂錢物。多次翻船,都由此而產生。而且船家不依定額,一味多載,視人性命輕如螻蟻。歷年把渡軍人,以盤詰路引為由,多方勒索,濫委監渡人員,倍取渡錢,稍不滿足,不許上船。官渡如此,旅客只好暗自私渡,以致造成江上慘劇。這位監察御史把西津渡管理上的弊端及由此造成的禍害,揭露得淋漓盡致。泰定三年(公元1326年),革去濫設的監渡人吏,規定官渡一律嚴禁收費。
明正統年間(公元1436—1449年),巡撫、侍郎周忱造兩艘船艦,用水工三十余人以濟渡,又砌石堤三十余丈,直抵江邊,人免涉水。萬歷中(公元1573—1620年),知縣龐時雍規定遇風禁渡。并對渡船各立船號,限渡載人數,懸榜立石,人鮮覆溺。
清初在西津渡設立義渡。姜宸英(公元1628—1699年)于某年六月渡江登金山,見山腳下泊舟五六艘,舟子操楫而坐,似有所待。寺僧深爽說:“這是濟渡之舟,自從某巡撫設立此義渡以來,凡有事到金山來的或往來旅客,各捐資造船或買田,以田租贍養水手及作為江上救生的賞格之費。自有這幾艘義渡船,每年救活四五十人,十年救活四五百人。”此后,又有救生會的組織。發起的是京口善士十五人:蔣元鼐、朱用載、蔣尚忠、張邁先、林崧、袁珍、吳國紀、左冊、毛鯤、錢干宣、何如椽、毛翥、朱之遜、蔣元進、趙宏誼。他們勸邑中人捐錢,以救涉江覆舟者。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03年)在京口觀音閣開成立會,這時正值江上大風,有舟翻江,于是令小船出江爭救,救活一人,賞金一兩;對遇難者資其行李而送之,遇難而死者置棺裝殮,葬在牌灣義塚內。各界都稱為義舉。時過五年,慕義者益眾,積金更多,于是購買昭關(今小碼頭觀音洞)晏公廟舊址,建屋三間,作為會址。當時丹徒縣令也常在大風時,親督救生紅船出江心,以防舟覆。紅船為數不多,命眾小船于周圍防護。一年以來,沒有溺死的,救生會起了很大作用。
1840年以后,因長江主泓道北移,北岸坍塌,南岸淤漲十分嚴重。咸豐四年(公元1854年)金山山北向南漲出新灘。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新沙又在金山西南兩面出現。光緒五年(公元1879年)漲沙直連南岸,山南不通舟楫。至光緒末年,金山四面皆漲沙,山已登陸,金山已成為長江南岸鎮江的一部分,人們上山游覽拜佛,再也不用舟楫,故有“打馬上金山“之說。西津古渡的歷史使命也宣告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