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誰人不愛花,誰人不愛美,我也一樣。正是早春梅花盛開的時候,正好去江蘇昆劇院辦事,上午辦完事,下午何不順便去梅花山看梅呢?
梅花山在南京市東郊,毗鄰明孝陵,與紫金山天文臺隔山相望。梅花山以梅花聞名,梅花開放季節,每天來這里賞梅的人很多,絡繹不絕。
這里梅花真多。走進梅花山公園,可見漫山遍野都盛開著梅花,主要有白梅、紅梅、黃梅、青梅、墨梅、江梅,還有綠萼梅、鴛鴦梅、緗梅等。入門向南行,是一片丘陵地帶,山坡上長著稀疏的早梅、寒梅,每棵樹上都綻開著各色梅花。梅樹雖不相連,梅花卻交錯相依,如初戀少女羞答答含笑迎候著久別的戀人。我欲在這里拍照留影,同行的司機王師傅說,這里梅花不算多,前面更多,更美。果然,往前走,登上一座小山包,站在梅林中的梅花亭朝北望去,北山梅花更多,更嬌艷。下得山來順道向北走,進入梅花山的主園區,便進入梅花的世界,梅花的海洋。一排排梅樹,一樹樹梅花盛開著,蓬蓬勃勃,鋪天蓋地,繁花似錦。漫山的梅花萬紫千紅,花開爛漫,真叫人目不暇接,美不勝收。
這里梅花真美。亭亭玉立、含苞欲放的梅花,讓人產生多少神思遐想。古人有詠梅詩:“云里溪橋獨樹春,客來驚起曉妝勻。”梅花在詩人眼里好似一位住在山里的絕代佳人,她看到遠方的客人來了,“驚起曉妝勻”,喜迎雅客,燦然微笑,風韻攝魂。又有宋人詠梅:“湘妃危立凍蛟脊,海月冷掛珊瑚枝。丑怪驚人能嫵媚,斷魂只有曉寒知。”白色的梅花如湘妃美女,乘著蛟龍來到月中,忽又如掛在珊瑚枝上的海月,她是那樣的嫵媚動人。梅花美,美就美在梅花的風骨清高,仙姿神韻。在梅花林中散步,讓人陶醉。聞一聞花香,使人心曠神怡。撫一撫花蕾,給人帶來輕松快樂。小女小婿在南京,妻子來南京帶外孫,與我同游梅花山。妻今天顯得心情特好,格外有精神,一時間,好像年輕了許多。同行的毛大姐雖年逾花甲,在梅花樹下留影,在梅花林中徜徉,依然不減當年風姿,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其他游人也一樣,每人的臉上都和梅花一樣,蕩漾著燦爛的笑顏……
這里的梅花真香。常說物以稀為貴,花以少為香。我家庭院有株梅,每到花開時,遠遠地就可聞到一股梅花香,尤其是在雪后或是在天寒地凍的時候,花香更濃。還記得在豐裕鎮工作時,機關大院里也有一株梅,數九隆冬,花香四溢,一些年輕的女孩總喜歡摘一枝帶回家,插在內室的花瓶里,有的還把梅花戴在頭上,留住自然的芬芳。梅花山有這么多梅花,按說花的香味那可了得,可不留意,聞不到香味,這也許是花香多了,反不感到香吧,真所謂“不聞梅山真梅香,只緣身在梅花中。”其實,梅花的香是一種暗香,因此有“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說。只有在心靜、在專心賞梅時,梅花的芬芳才會向你釋放。在梅花山賞梅就有這樣的體會,當我們走累席地小憩時,不經意間,就感到陣陣暗香撲面而來,并夾帶著綠草的芬芳味,我深深地呼吸著,那種感覺,真讓你舒服,如癡如醉。
我喜歡梅花,更喜歡梅花的品質,氣質和風韻。我在梅花下駐足。看白梅花開如雪,一身素凈,我憶起了元代王冕的《白梅》詩:“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我在紅梅邊凝思。看紅梅,紅里有白,紅白相間,其基本骨格與白梅一樣,因此蘇軾說:“怕愁貪睡獨開遲,自恐冰容不入時。故作小紅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隨春態,酒暈無端上玉肌。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我在鴛鴦梅旁贊嘆。鴛鴦梅并蒂連枝,寒塘照影,好似那多情多義的女子,有元人詩說:“并蒂連枝朵朵雙,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恐畫角驚吹散,片影分飛最可傷。”鴛鴦梅象征著相親相愛的伉儷佳偶,她依依情長,害怕戰爭與分離,珍惜社會的和平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