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本的拖把

三年前的春天，我與妹妹從老家陜西寶雞到廣東中山市民眾鎮，經朋友介紹，從老鄉手里轉讓了一間日雜百貨商店。由于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加之店鋪旁邊新開了一家小百貨店，盡管我每日開門最早，關門最晚，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操勞，接手已快四個月，仍然沒賺到什么錢。我心中又急又煩躁，整天都在想著如何提高銷售額，增長利潤。

6月10號這天，我像往日一樣，早晨起床后，搞完衛生，就去市場買菜。回來后，妹妹林芳說旁邊的華勝玩具廠打電話來，要她給玩具廠食堂送10斤雞蛋過去。我說，你快去吧。

妹妹剛走，電話又響了。我抓起電話一聽，是一個小伙子的聲音，他開口就問：“老陳在嗎？”

我問他找哪個老陳，對方說：“你們不是鑫輝百貨商店嗎？”我說是啊。對方又說：“我找鑫輝商店的陳老板。”

原來他是找這家店的前老板，我就回答說：“老陳已經不在這里了，他把商店轉讓給了我。請問，你有什事？”

對方說：“我姓林，在你們商店河對面的金仕制衣廠做后勤部總務，以前經常在老陳的商店里買東西，是老主顧了。”

我趕緊介紹說：“我也姓林，以后還請你多多照顧我們商店的生意。”

對方笑了一聲，說：“真是巧哩。我們廠里有近2000名工人，明天總公司的老總要從珠海來這邊視察工作，今天下午全廠要徹底打掃衛生，需要400多把拖把。我們廠每年都要大搞一次衛生，以前都是老陳替我們訂購拖把，讓老陳賺了一筆錢。雖然老陳走了，但我們跟你訂購也一樣，麻煩你幫我訂購400個綿紗拖把，我知道，直接向生產廠家訂購是每把8元，貨物到后，你給我開11元的單價，實收10元一把，行嗎？”

我一聽，他說的話誠懇中聽，對鑫輝商店了如指掌，是老主顧呀，而且，他跟我同姓，常言說，五百年前是一家嘛。人海中的本家兄弟，好親切哩。又暗想：只用幾個小時周轉一下，幾百元的利潤就裝進口袋了。老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是送上門來的發財機會，千萬別錯過啊！于是，我就問林總務如何訂貨。他說，他給我一個廠方的電話號碼，只要打通了電話，就有人送貨上門的。他還囑咐我，因為他想在中間賺點煙酒錢，與他聯系時就打他手機，別讓他廠里知道，并要我快點聯系，說他下午1點鐘就要拿貨。

掛上電話，剛好有個鄰居從門口經過，我忙問鄰居附近是否有個金仕制衣廠，鄰居說：“河對面不遠的大榕樹旁就是金仕制衣廠呀，廠里有一兩千工人呢！”我興奮地撥了林總務提供的拖把廠的電話，一個女子接了電話，我說找姓周的業務員，周業務員從洗手間出來，我們一番討價還價，最后定好每把8元進貨。

兩個小時后，11點30分，兩個男人用一輛小四輪車把400個拖把運來了。我忙打制衣廠林總務的手機，他回話說他此時還在外面忙碌著呢，一下子來不了，讓我把貨清點完收下，他下午1點半鐘準時來提貨，同時一次性付清我的貨款，要我先把貨款給送貨人結了。兩個送貨人在一旁不停地催促我快點結賬，他們還要趕回去給別人送貨呢，不能久等。于是，我就拿了3200元，付給了送貨人。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1點30分，我打林總務的手機，讓他來提貨，不然，那么多拖把堆放在店門口，小山似的不雅觀，而且擋路。但是，對方關機。我有些心慌了，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金仕制衣廠門口，問門衛他們的林總務回來沒有，一個上了年紀的門衛問我找哪個廠的林總務，我說：“就是金仕制衣廠的林總務呀！”

門衛說：“我們廠根本沒有姓林的總務。”

我急忙又問他們廠今天是否要全體員工大搞集體衛生，他說，他們廠有10多個專職清潔工，不用搞什么集體衛生。我心里咯噔一跳，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我支撐著回到店里，再打拖把廠的電話，可是，再也打不通了。此時我才明白，原來我中了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我趕忙跑到鎮中心一家商場打探行情，得知我訂購的這種拖把，人家零售價才7元一把。我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漂走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題圖：李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