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閻振堂:筆名長通、印真、陶然等,1935年9月生,山西文水人,曾任國家文物局副局長,現任中國收藏家協會會長。
十月,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如約來到閻振堂的家中,利用他寫材料之前兩個小時進行采訪。一進房間,我們便被一股淡淡的香氣包圍了,是花香——陽臺上,大大小小的植物正在夏日的陽光里恣意地生長、綻放;不只是花香,還有墨香,那是從書房里飄出來的陳玄(古時絳州所產之墨)所特有的味道。若有若無的香氣中,閻振堂更顯平和、淡定。我們的話題便從滿墻的書法作品開始。
字如其人 藝德高尚
閻振堂出生在山西呂梁山地區的一個耕讀人家。6歲起,他便在父親、叔叔、哥哥影響下,開始寫仿、臨帖。在父親和當地著名書法家閻鵬謀先生的指導下,先后臨、讀歐、顏、柳、趙四大家的法帖十多年,在小學、中學期間,除天天寫仿、臨帖外,還經常幫助學校和家鄉寫墻報、大標語、楹聯等等。其后的幾十年中,先后臨、讀歷代碑帖書法近百部,走到哪里就學到哪里,在全國各地看到好的牌匾、楹聯等書法作品就抄錄下來,認真研究、練習,從不放過學習機會。就連十年動蕩時期,閻振堂也沒有中斷自己的書法練習,“那時不是寫大字報嗎,他們就讓我當‘抄寫匠’,我也樂得多抄多寫,就當鍛煉自己的書法技藝了,那么多年下來,還真有一些收獲。”幾十年過去,閻振堂的書法有目共睹,但閻振堂并沒有滿足于已有的成績。退休后,他專門上老年書法班,學習了三年,在幾位老師的指導下,主攻行書和隸書。
到現在,年過七旬的閻振堂仍堅持臨帖或創作,深工巨卷,耕耘不輟。看看他的書房就知道了,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書架里,就連用來小憩的床上都鋪滿了紙張和作品,原本寬敞的房間被擠得只剩下一條窄窄的過道,閻振堂的勤奮可見一斑。在浩如煙海的碑帖法書當中,閻振堂有他的最愛,如褚遂良臨摹的《唐摩蘭亭序》,文征明的行書,傅山的行草。這些范本,閻振堂是百學不厭,不光是學習他們的用筆特點、書法技藝和藝術風格,更是領悟大家的書法意境和思想境界,領會其淵博的藝術修養、平靜的書法心態、豐富的思想感情、高尚的人格和智慧才能。
這些年來,閻振堂寫過的橫幅、楹聯、中堂、斗方、扇面、書名、齋名、賀詞等不計其數,自己不滿意的直接當廢紙處理,自己滿意的就送給朋友,經他手送出的作品已有數千幅,但是他從來沒有賣過一幅字,也因此贏得了更多的朋友和尊重。
收藏無處不在
有報紙曾說閻振堂是“全國最大的收藏家”,媒體之所以這么評價他,與閻振堂本人的收藏理念不無關系。熟悉閻振堂的人都知道,他的家仿佛是一座小小的私人收藏館,不大的居室里,目之所及都是各式各樣的藏品,有玉器、有古玩、有字畫。在閻振堂的眼中,收藏可以是多種形式的,凡是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和有紀念意義的物品都可以作為收藏品。包括人生中有如結婚生子等重要時刻的紀念品,都是珍貴的收藏品,對于這一點,書房里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也正是因為這樣,閻振堂搞收藏,一不為名,二不為利,一幅他寫過的字解釋了他收藏的用意:“收藏人間千古文化,結識天下知心朋友。”收藏藏品,更收藏文化,收藏朋友,讓物質與精神雙重豐富,這才是收藏的真諦。“我主要收藏全國的收藏家和各方面的朋友”。閻振堂的家中存著一本啟功的《痛心篇》,“早年,我與啟功先生尚未謀面時,只是欣賞他的作品,對他的生平、為人并不熟悉。而正是因為這篇《痛心篇》,我才了解了啟功先生的內心世界。你看,這不是收藏的功勞嗎!”
自己一個人搞收藏還不夠,閻振堂更希望太平盛世里,所有喜歡收藏的人都能像自己一樣感受收藏的樂趣。從國家文物局副局長的位置上退下來后,閻振堂反而更加忙碌,他發揮自身的資源優勢,多方奔走,為藝術和市場牽線搭橋,努力推動民間收藏的發展。2002年,閻振堂出任中國收藏家協會會長。5年來,收藏家協會一改昔日管理松散、機構繁冗、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的面貌,成為下設17個分支機構、涵蓋20多個藝術類別、全方位、高層次的收藏家組織,成了為全國收藏愛好者提供各種服務的“娘家”。中國收藏家協會是惟一一家可以在全國范圍內主辦各種全國性收藏活動的組織。閻振堂自然成了民間收藏的領軍人物。10多年來,中國的民間收藏事業蓬勃發展,無論是大眾對收藏的認知、藏品的范圍、收藏的形式與手段等等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全國的收藏大軍已有六七千萬之眾,私人博物館、收藏館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這其中,閻振堂可謂功不可沒。
為人做事 盡顯大家風范
無論是為人,還是處世,閻振堂始終堅持著自己內心的標準,用認真而卓有成效的工作和平易近人的態度贏得了人們的尊重。在他組織的活動中,各界人士紛紛響應。中國收藏家協會薈萃了一大批全國知名的文物鑒賞家和各路收藏大家,這其中亦不乏閻振堂多年結交的同道摯友。他們與閻振堂并肩作戰,共同推動著收藏文化的發展。
去年10月,在閻振堂的不懈努力下,中國首屆收藏文化論壇在開封舉辦。一時間,奇珍異寶齊聚開封,有從北京故宮博物院請出的明代著名畫家仇英的《清明上河圖》仿本,遠涉重洋、從伊朗國家博物館回國參展的三件中國元代青花瓷器,還有當代一些著名藝術家的收藏品和作品,如葉星生佛教用品展、陳錦芳油畫、萬維生郵票設計等等,讓觀展人員大飽眼福。
和其他的老人相比,閻振堂太過忙碌,收藏協會的事親歷親為自不必說,作為書法界和收藏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如今的他更多地忙碌于全國各地的各種社會活動、公益事業之中。就在我們采訪的時候,書房里還懸掛著幾幅墨跡尚新的作品,那是為即將在上海舉辦的一次海峽兩岸活動剛剛書寫的。今日還在北京,明日便身在千里之外,這對閻振堂來說已是家常便飯。有時,他剛剛參加完活動回到家中,就發現已有客人等候多時,或與他探討盛世收藏的廣闊前景,或就書法向他請教,或干脆向他索求墨寶。只要不影響協會的正常工作,閻振堂都會友善地接待,為此,常常不得不犧牲對老人來說極其重要的休息時間。而閻振堂留給家人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多虧有妻子幾十年如一日默默的支持。
當我們問起,這樣辛苦是不是有些“虧待”自己時,閻振堂溫和地笑了:“我已經是年過七旬的古稀老翁了,即使自奮秉燭之勤,又能寫多少好作品呢?現在,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多做一些了。福自仁德來,壽在樂觀中,隨遇而安,辛苦也無妨。”
就在去年,閻振堂出版了自己的書法作品集,并成功舉辦了書法展。全國各地聞訊而來的參觀者絡繹不絕。書展現場,當友人問及他這幾十年來的成就和感受時,閻振堂謙虛地說道:“數載笨汗未白灑,終凝廣廈一粒砂。”這“一粒砂”或許就是閻振堂送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