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商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發(fā)財還家蓋房置地養(yǎng)老少”。
有個富商在北京開票號,兼營一家當鋪。一年,有個外省人在他附近也開了一個當鋪,為了把對方擠走,他每天都拿一個金羅漢去典當,一直典了3個月,使得對方當鋪不得不關(guān)門,這個富商就是縱橫中國500年的晉商的一員。
歲月悠悠,留不住過客匆匆,經(jīng)歷了5個世紀,晉商悄然退出了歷史舞臺。而今,我們已無法看見他們當年的輝煌,只能推開一個個大宅門,去窺視一下這些富豪們當年物質(zhì)與精神生活的一些背影。

衣錦還鄉(xiāng)
中國人自古有衣錦還鄉(xiāng)的心理。項羽當年定都時,有人勸他,彭城不宜建都,項羽卻說:“富貴而不回家鄉(xiāng),如錦衣夜行”,氣得勸他的人罵楚人是“沐猴而冠”,結(jié)果讓項羽給烹了。
晉商也是如此,他們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發(fā)財還家蓋房置地養(yǎng)老少”,留夠了做生意的錢后,大筆的銀子運回老家,建造住宅。就像祁縣喬家,以他家的財力在中國任何地方都能建起大宅院,但喬家偏偏回到家鄉(xiāng),以示落葉歸根、光宗耀祖,充分顯示了中國人“家”的觀念。另一方面,家宅的氣派,也是財力的一個顯現(xiàn)。
游走在山西的大院間,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比一個氣派,一個比一個華麗。
王家大院耗時半個世紀建造而成,共有54個院落,1083個房間,可謂是規(guī)模龐大,氣勢宏偉,層樓疊院,院自有別,功能齊全。整個建筑的磚雕、木雕、石雕美觀精巧,裝飾典雅,號稱“華夏民居第一宅。”
榆次的常家大院由西街和后街組成,一條在村西南,是6個大院相連的石頭巷,巷口建有出檐挑角的大門,石巷的南側(cè)有個兩進院的大廳院,石頭巷對面有南方園林式的常氏祠堂。另一條在村北,由20多個庭院構(gòu)成,建有北祠堂,門庭外環(huán)繞著石廊,僅此就耗銀20000兩。經(jīng)過近200年的完善,這兩條街有大院百余處,房屋4000多間,樓房50多幢,園林13處,占地60萬平方米,形成了常家大院建筑群。院內(nèi)樓廳臺閣,雕梁畫棟,精致恢宏,蔚為壯觀。
喬家大院建筑面積有4175平方米,有6個大院,內(nèi)套20個小院,313間房屋,全院設(shè)計精巧,從上空俯瞰,整個院落成雙“喜”字形,磚瓦磨合,精工細作,斗拱飛檐,彩飾金裝,磚石木雕,工藝精湛,就連房頂上的140多個煙囪也都各不相同,可謂是“北方民居建筑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還有渠家大院,是罕見的五進式穿堂院,內(nèi)分3個大院,19個小院,房屋240間,屋內(nèi)屋外彩繪華麗,堆金瀝粉,木、石、磚雕俯仰可見。太谷曹家大院高聳典雅,厚重古樸,整個建筑雕梁畫棟,龍樓鳳閣,鱗次櫛比,廊廡迂回,檐牙高喙,非常龐大氣派。
庭院深深
總覽山西大院,不難發(fā)現(xiàn)很多庭院都是院墻高筑,庭院深深。
王家大院整體建筑就是由4道封閉圈組成的,沿襲了西周以來形成的前堂后室多重庭院的樣式,這樣,在豐富的空間層次上就提供了安全保障。
喬家大院也是全封閉的城堡式建筑群。大院3面臨街,不與周圍民居相連,四周都是封閉的磚墻,有10多米高,上邊有掩身女兒墻和瞭望探口,還有更樓、眺閣,都是出于安全的目的而設(shè)計的。
還有渠家大院,外觀呈現(xiàn)出城堡式,墻頭也有垛口式女兒墻,墻高3丈,高大的拱式大門洞,上有玲瓏精致的眺閣。太谷的曹家大院內(nèi),有個17米高的樓,樓頂上還建有3個亭式重樓,飛閣凌空,是曹家護院家丁巡邏的地方。
據(jù)說,這些晉商的大宅院里,多地窖和窯洞,都是用來藏銀子的。
這些宅院墻體的尺度早已超出了正常宅院的尺度范圍,這種城堡式的封閉建筑風(fēng)格,不僅威嚴氣派,而且足見主人的防范意識。在商界混久了,晉商們見慣了爾虞我詐、竊賊偷盜、流寇搶劫,所以商人的防范心理都是很強的。另一方面,在外漂泊久了,已經(jīng)厭倦了繁雜、喧鬧的環(huán)境,所以在營建宅院時,用高墻深院為自己創(chuàng)造一份獨處的寧靜。
此外,晉商宅院的房頂一般都做成向內(nèi)的單坡形式,將雨水排在院子里,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門檻要做得很高,用來阻擋“財氣”外泄;院落的大門和房門不能正對,為的是防止沖了財氣。這些體現(xiàn)在建筑上的禁忌,充分體現(xiàn)了主人對財富的態(tài)度。
儒商府第
山西大院的富麗氣派中滲透著濃厚的文化氣息。
常家私塾——石蕓軒書院中到處可見名家書法妙品。敦艮門的南、北兩側(cè)堡壁上掛著高3米、長13米的巨幅蘇軾的書法真跡;杏林中收藏了左宗棠、林則徐、李鴻章、曾國藩、鄭板橋、康有為、梁啟超等56人的作品;聽雨樓上收集了顏真卿、賀知章、歐陽洵等50多位書法家的珍品,其中的許多作品已不傳于世了;御筆亭中藏有42位帝王的真跡。
不光收藏書法作品,常氏家族內(nèi)也出了很多書畫名家。常炳的柳體、常佶的雙鉤、常懌的行楷、常立屏的行草、常立愛的榜書等,都是名揚省內(nèi)外的名筆。
此外,常家大院還點綴著80多個楹聯(lián)匾額。有懸掛于臨街大門上的職官額,有懸掛于二門或正堂的堂名額,有懸掛于正廳及亭、閣的寄情額,還有朝廷、官府、鄉(xiāng)人、門生送的匾,懸掛在祠堂或是主人宅第。
喬家大院有慈禧御賜的“福種瑯環(huán)”的匾額,有李鴻章親自書寫的“仁周義溥”的匾額;掩壁上,刻有磚雕“百壽圖”,字字有風(fēng)采,掩壁兩旁是左宗棠題贈的楹聯(lián)……
太谷的曹家大院更可謂是一個珍寶館。
大院里的琴棋書畫、文房四寶證明了晉商的儒氣,有了錢后,附庸個風(fēng)雅也是常理。如今也是這樣,有錢人家都收藏文物、書畫,至少也要有個書房,擺上幾架子塵封的名著。文化使財富更深沉、厚重,否則就難免被人說成是暴發(fā)戶了。
晉商們發(fā)達之后,都很重視對子弟的教育,在“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傳統(tǒng)思想熏陶下,很多人走上了經(jīng)商為官的道路。王家在近700年的時間里,通過科舉考試,捐官等途徑,被封授官職的有101人,有的還得到過康熙御賜的龍頭拐杖,乾隆御賜的黃馬褂、銀牌等。由此,晉商就和官府搭上了關(guān)系,在經(jīng)商之路上走得更加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