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不愧為天下中藥第一堂,344年的歷史,比美國的年齡還長107年。
江湖郎中的理想
唐末,一個叫做樂仁規的太醫令因避禍遷居至浙東,以其醫術代代相傳。傳至明永樂年間的樂良才,已經是浙東一帶小有名氣的鈴醫(走方郎中,又稱走方醫、草澤醫,指游走江湖的民間醫生,又稱“鈴醫”)。
大凡盛世,人口多向城市流動,樂良才所處的便是這樣的時代。在家鄉小有成就的他,向往著更廣闊的天地,便舉家遷至北京。雖仍以走街串巷,行醫賣藥為生,但環境的改變卻讓他逐日感覺到鈴醫這個行業的局限性。只是自己已是年老體衰,無力改變,他便時常教育兒子樂廷松:若想在這偌大的北京城里謀得發展,就不能總當鈴醫,要向正統的中醫藥方向轉變。

樂廷松的后人樂顯揚,為世代相傳的祖訓畫上一個精彩的句號。
樂顯揚,號尊育,康熙初年人。經人介紹進入了皇宮,做了太醫院的吏目,結束了樂家祖傳的鈴醫生涯。在皇宮任職期間,他收集了大量的宮廷秘方、古方、民間驗方及祖傳秘方。
康熙八年(1669年),樂顯揚辭官回家,開始為百姓治病。剛開始,樂顯揚只為病家診脈、開藥方。一段時間后,樂顯揚感到應該有一個藥室,既能開處方,又能拿藥,會大大方便病人,也能使自己的配藥技術得到應用。經過幾個月的籌備,樂顯揚的藥室終于具備制作丸、散、膏、丹的條件了。
那么藥室該定什么名呢?樂顯揚想起了儒家的經典,想起了古代所謂大同社會的標準:“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子其子?!菫榇笸??!?/p>
“大同社會是天下為公的,就取一個‘同’字吧!”樂顯揚定了藥室名稱的第一個字。
第二個字呢?樂顯揚想到了仁字。“仁者,愛人也?!睗鲤B生,不就是最大的愛人嗎?想到這里,藥室名稱的第二個字也定了下來。
康熙八年(1669年)秋天,樂顯揚對來到他藥室的人這么說:“‘同仁’二字,可以命堂名,君喜其工而雅,需志之。”
關于這名字由來,有另一佳話。同仁兩字,原取自樂氏家傳鈴醫留下來的刻有針灸穴位的銅人。樂氏家族原想用銅人為設堂制售藥物的奇異標志,后因考慮到銅人全裸而不雅觀,轉而聯想到“銅人”的諧音“同仁”二字。
危機之后的中興
同仁堂開設后,不用徒弟,不用資方代理人,不許子孫經營當鋪(賺窮人錢)、飯館(殺生),不許開分號(防止假冒偽劣),成為祖訓家規。同仁堂終因口碑好而聞名,于雍正年間開始供奉御藥房。并經皇家同意預領官銀并屢次被特許增調藥價,自道光十七年以后更“恩準”按市價核算。同仁堂不但在增調藥價上盈利,更進而以天下藥業第一大買主的身份操縱藥業市場,壟斷祁州藥市和其他中藥市場兩百余年。
樂家在政治上也得到了當時朝廷的支持。乾隆七年,樂家六世樂禮由于經營不善和市場藥價日增,欠下大量官債和私債。乾隆不僅準其增調藥價三分之一,而且特派內務府官員臨辦官銀官藥,彈壓同仁堂的一切私債。
但歷史告訴我們,高潮過后就必然是回落。因經營不善及政治動蕩等種種因素,同仁堂開始股權分流,債務不清。而這時,樂家又出了一位中興人物,就是樂平泉。同仁堂在他的銳意經營下,將外股全部收回,債務清償,并將國藥從宮廷普及到民間。他的經營思想一直延續到民國直至北京解放。
樂平泉是樂鳳鳴的哥哥樂鳳儀的第五代,道光十一年(1831)過繼到樂鳳鳴的第四代樂百齡名下為嗣,時年21歲,成為同仁堂惟一的繼承人。樂平泉嗣繼時,同仁堂正式典給朱姓經營。他在同仁堂內除了一個鋪東名義外,每日只凈取字號錢五吊。
道光十四年,朱姓做買賣做賠,逃往他鄉。于是樂平泉與朱姓之子和鋪內人定約,將鋪業收回。收回后,因力量不夠典于他人經營。自己卻開設了一個廣仁堂藥室以與同仁堂抗衡,并將自行配制的成藥在同仁堂代賣,積累足了資本。于道光二十三年,將祖業回收。
樂平泉在制藥業也是行家里手,他研究前人醫書,開拓了數百個新品種。他還格外注重宣傳。當時北京城內每年要挖城溝一次,每次需一月。他在四城門開溝的地方立溝燈,讓紅字大燈籠到處照耀。遇會試時,向全國各地來京應試的人贈送藥品。他也做慈善,冬設粥廠,夏送暑藥、辦義學。此外,在每年4月28日“藥王生日”時大宴賓客,請名角唱戲。
“同仁堂能做天大的生意”
現在,樂家與同仁堂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樂家的后人大部分在國外,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依然從事著與醫藥有關的事業。
一個人一輩子做一件事尚且不易,更何況幾代人去做這一件事?;蛘咦鋈魏问露紤撚杏薰粕降木癜?。
世人對于同仁堂最直接的體會,恐怕多源于同仁堂的十大名牌藥中排名第一的安宮牛黃丸,它的發明者,就是樂平泉。牛黃比黃金更貴,外號“烏金”。其實就是牛的膽結石。在我國醫藥史上,牛黃的應用已有2000多年歷史。
1973年,海南島某地發生森林大火,一位救火的解放軍戰士被嚴重燒傷,一連幾天高燒不退,神昏譫語,病情十分危險。當在場醫生們不知所措時,一位參加會診的老中醫提出:“試試同仁堂的安宮牛黃丸吧!”令人驚喜的是,服藥后不久,戰士的體溫開始下降,漸漸脫離險境,很快病體痊愈。而在2002年,安宮牛黃丸更是因為鳳凰臺的劉海若而一度“一丸難求”,在黑市上,一丸安宮牛黃丸被抄到1000臺幣以上。
除卻好藥,更為重要的是賣藥人的良心。非典時,北京同仁堂61家藥店供應著全北京近一半的藥量。在那些日子里,同仁堂一共賣出了抗非典中藥300萬付,滿足了100萬余人次的用藥需求。
年過八旬的王大爺對此深有感觸,“北京鬧非典,我來這配一付預防的中藥。等了老半天都拿不到,開始大伙都埋怨,還以為是他們要留著漲價。后來才知道是人家為了等到合格的原料到貨后才給抓藥。”王大爺說:“就仗著這份仁義,同仁堂就能做天大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