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學投資》編輯部:
你們好!作為貴刊的一名忠實讀者,幾年來從貴刊學到了不少東西,尤其關于資本與融資,貴刊所談甚多,論述也頗為精辟詳細,讓我讀后感覺有很大收獲。我也是一個創業者,按貴刊的劃分,目前公司應該已經是度過了萌芽期,正進入一個相對高速的成長期,在這種情況下,資金短板日益凸顯,可謂捉襟見肘,因此每天也忙著四處融資。幾個月來,接觸了不下20位投資人,有些談得也很好,但是面對一些條款,總是覺得拿不定主意。我很希望知道別的創業者、別的融資人面對資本、面對資本所有人都是怎樣做的。希望你們能提供一些這方面的資料,以便參考,十分感謝!
珠海 朱明煌
2008年7月13日
朱明煌:
感謝你對《科學投資》的信任。的確,一直以來,投資者都只關心自己的想法,而不太考慮融資人的想法。這可能與他們挾資金優勢,長期以來習慣了居高臨下有關。但除非你打算從頭做起,如果準備投資一個現成的企業,希望分享其快速成長,融資人的想法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反過來,了解投資人的想法,對于成功融資,也具有同樣重要的意義。以下是我們搜集到的一些資源,包括多家公司創始人面對資本時的想法,其融資的經驗心得,希望能夠對你和與你有著同樣情況的一些創業者有所幫助。
陸正耀(聯合汽車俱樂部(UAA)CE0):UAA 是我的第二次創業。有人說我是一個很有錢的創業者,原來的公司賣了2000多萬美元,但我開始只投了250萬美元。不是我害怕承擔風險,而是因為融資是企業走入資本市場的必經之路。
在公司成立之初,我就想好了一套融資“計劃”,A輪、B輪、C輪,什么時間,什么階段,引進什么樣的投資人,然后我看到我的計劃一步步實現。
2005年9月,聯想投資的劉二海開始和我聯系。那時我的250萬美元還沒用完。他們這么早進來,我也不好作價,所以大家只在業務層面做了溝通。我溝通時心態很平和:需要他們,但也不用求他們。2006年3月,我要做A 輪融資了,寫好商業計劃書,給了他和其他幾家VC。之所以找這么多“備選”,就是為了好定價。
最后我們選了聯想,沒選擇軟銀、IDG 這種純VC,因為我覺得聯想有產業背景,而且更懂中國市場。
2006年年底,我們開始在國際市場上尋找一些規模較大的“同行”,最后看中了美國CCAS。這個公司的業務模式跟我們非常像,他有很多汽車企業客戶,和汽車廠家的良好關系可以給我帶來業務。2007年初,我們完成融資,CCAS成為UAA 的戰略投資者。我把它也算在A 輪融資里。
B輪融資是在2007年4月,引進了KPCB。聯想和CCAS,包括我個人,也做了跟投。每次新的投資人進來,我都會跟投,一方面保持持股比,另一方面給投資者信心。在UAA,我的股份占一半左右,聯想是第二大股東,另外兩家比例差不多。這是一個很完美的股東結構:創始人控股,股東既有財務投資者也有戰略投資者。
CCAS有它的算盤,從一開始他控制我們的欲望就很強烈。談判的時候,他們提出加上回購條款,我沒有同意。他們提出在企業重大決策上要有否決權,我只是部分同意。
我在2007年意識到,汽車服務市場是能夠產業化、規模化的業務。一個是俱樂部,一個是汽車租賃,這是最后的兩塊蛋糕。在我準備開展租車業務之前,我找股東們溝通,CCAS持反對意見。他們是戰略投資者,他希望看到UAA朝著和他們業務相近方向發展。租車是好生意,但不是他們要的,他們希望把中國業務做成他全球業務的一部分。而我考慮的,一個是中國的國情,一個是企業能不能掙到更多的錢。說服他們的過程挺費勁的,他們希望把租車業務分出來做,不要打著UAA的牌子。我同意了。于是神州租車成立了,和UAA是兩個公司。
俱樂部和租車業務就像我手上的兩張牌,是合起來打還是分開打呢?我個人覺得合并起來可能性會大一些。如果兩個公司合并,C輪融資可能在2008年7月;如果租車業務單獨融資,就又是一個A輪。
劉強東(北京三購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總裁):之前我沒有融資,沒有跟任何人合伙,這個公司一直是我一個人做。
對資本,我一開始是懵懂,然后變成充滿戒備和芥蒂,對他們提出的各種條款和要求也都慎之又慎。又需要他們,又害怕他們。
我前后接觸過3個投資人。2006年的4月,我見的第一個投資人已經決定投資我們了,價格也都談得差不多了,但是沒簽合同。這是家國有投資公司,團隊想投我們,但是他們的上級審批起來特別麻煩,要經過4道審批,結果最后沒下文了。
2006年秋天,我見的第二個投資人是海外VC,初步接觸了一下,但沒有深談。
當時有個朋友向我推薦了今日資本,為此我還專門做了“功課”。我們是做商業的,公司有自己的情報體系。在決定跟徐新見面之前,我的情報體系已經把徐新的觀點、成長歷史、教育背景,甚至她的身高體重、喜歡吃什么東西都查過了。
2006年11月的一天,晚上11點鐘,我和徐新會面,聊到第二天凌晨兩點。整個談的過程中,她沒怎么跟我談價格,她甚至都沒跟我還價,價格是我提的,提了她就同意了。可能VC心態不一樣,原來的VC就對企業的估值更感興趣。
而徐新的心態比較好,她先談業務,跟我談公司的方向和我的目標,最后才問我價格,我就報了個數字,她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她也對我們提出了明確的要求,每年多少利潤、多少銷售額,給我提了5年的指標,問我能不能做到。我說:“能。”于是她當場拍板,決定投資京東商城。
2007年初,我們簽署正式協議,今日資本投資1000萬美元,占超過30%的股份。
剛開始接觸資本的時候,我對他們的背景并不介意。但如果現在讓我選擇,我不會選國有投資公司,因為他的團隊可能很專業,但是團隊的自主權比較小,而真正有權力的又不專業,不懂投資,這讓我覺得有很大的風險。
我目前是絕對控股股東,但以后投資人多了,絕對控股是不可能了,但我會堅持相對控股,我在公司的股份肯定要最大,投資人不能超過我,這是我的底線。
于冬(保利博納CEO):我們準備創立保利博納的時候,其實當時有幾種錢給我選:香港寰亞、英皇這些我長期合作的公司老板跟我說:“于冬,缺多少錢跟我拿吧!”這是一種錢,拿老板的錢,叫做嫁個好人家。我們說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但這樣的股東要破壞性分紅,跟你算利潤,不會讓你上市,他自己有自己的規劃。
第二種錢就是風投,這是情人關系。情人大家一塊兒過得很好,但是事先大家商量好對價,說好什么條件下會退出,他不會跟你一起過日子。
第三種錢就是借貸,需要10%以上的回報,到年底給他錢,這就是一夜情心理。
當時我們就想,是要嫁人呢,還是找個情人呢,還是找個“一夜情”呢?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找個情人比較好。
媒體行業,尤其是電影行業這幾年突飛猛進地發展,關注度提高了,很多風投都在看。紅杉的沈南鵬也在看,他們是看過了所有的電影、電視劇公司,幾乎都放棄了,一點不夸張是最后一個看的我,看完以后他們很興奮。“這哥兒們財務有賬!”別的公司連賬都沒有,只能是個人私募:和個人老板關系不錯,投幾百萬美元占個股份。機構投資者不同,要有嚴格的審計。
于是我在2006年作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跟保利談回購。3個月之后,我引入紅杉中國和海納亞洲兩個大的風險投資。幾乎都沒有猶豫,我說你們看著給,我沒有談過VC,我哪里懂?后來很多老板跟我說,于冬你談虧了,但我覺得他們還是好的VC,起碼沒有在那個時候欺負我,給了我正常的一個估值,一個合理的對價,關鍵是我沒有浪費時間。
有人比他們出的價錢更高,我要是放棄再選擇另外一家,不是沒有可能,但會耽誤時間。而且這個圈子(發行)很小,你和任何人接觸人家都會知道,所以我說算了不談了。他們賭我,我也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