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懷海與《禪門規(guī)式》

百丈懷海(750—814年)，俗姓王，福建長樂(今福州東南)人。早年從西山慧照大師出家，后從衡山法朝律師受具足戒。因聞馬祖在江西洪州開法，門庭高廣，遂前往參訪。他侍奉馬祖六年，得到印可，成為馬祖的上首弟子。馬祖示寂后，他移居新吳(今江西奉新縣)大雄山，另辟道場。大雄山挺拔高峻，俗稱百丈山，百丈懷海因此得名。懷海居山傳授馬祖禪法后，禪客無遠不至。元和九年(814年)圓寂，唐穆宗賜謚“大智禪師”。門下弟子眾多，《傳燈錄》載有30人，其中最著名的有溈山靈裙和黃檗希運。

懷海對禪宗的貢獻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發(fā)展了馬祖道一的禪學思想。他主張眾生心性本來圓滿成就，只要不被妄想系縛，就和諸佛無異。他曾上堂開示大眾說：“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這段法語顯示心性本自寂照與隨事即用顯體的禪宗心要，比道一所說更加具體。基于這一思想，百丈在修行上強調：“先歇諸緣，體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并皆放卻，莫記，莫憶，莫緣，莫念。放舍身心，全令自在。心如木石，口無所辯，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曰自現，如云開日出。”即主張在禪修中采取離開一切分別有無，肯定或否定的說話方式——“割斷兩頭句”，做到了這樣，才可成為“自由人”或“無為道人”。

二是制定《禪門規(guī)式》，即后世所稱的“百丈清規(guī)”。佛門有言：“馬祖建叢林，百丈立清規(guī)。”禪宗初傳之時僧侶多寄往律寺，隨著禪宗事業(yè)的發(fā)展，參學者日益增多，禪宗祖師們意識到在律寺中居住對于說法和住持諸多不便。于是，從道信開始另辟道場，作為自宗傳播發(fā)展的基地，經弘忍、慧能、道一的發(fā)展禪宗僧侶基本從律寺脫離出來，叢林不斷得到擴大和完善，但是當時尚未有叢林的規(guī)章制度。有鑒于此，百丈禪師氣魄雄偉，大刀闊斧地推行改革，首先創(chuàng)立叢林規(guī)范，在禪門內確定了一套系統(tǒng)的規(guī)章制度，后世稱《百丈清規(guī)》。《釋門正統(tǒng)》記載：“元和九年，百丈懷海禪師，始立天下叢林規(guī)式，謂之清規(guī)。”百丈的清規(guī)規(guī)定，禪寺“不立佛殿，唯樹法堂”。參學僧眾不論高下、多少，一律入僧堂居住。設立“長老”為禪事之首。長老必須是德高望重，通曉禪理之人，負責對大眾演說佛法，開示禪機。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行普請法”。“普請”指集體勞動，寺僧不分職務高低，“上下均力”，一律出力。為此，百丈提出了“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著名口號。另外在飲食起居方面也有規(guī)定。

“百丈清規(guī)”使禪宗的體制更加中國化，對禪宗自身的發(fā)展起到了重大的推動作用。別立禪居，使禪宗僧侶從一般寺院中分離出來，標志著禪宗宗派真正自主的開始。不立佛殿，唯樹法堂，顯示了禪宗否定他力信仰及佛祖崇拜、提倡依法而住和生佛平等的思想特點。確立普請法，將禪修勞動化，適應了中國古代小勞經濟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為后來禪宗的繁榮和發(fā)展奠定了重要的經濟基礎。為此，宋贊寧說：“禪門獨行由海之始”。清規(guī)中許多有關禪僧生活的規(guī)定，一千多年來始終是禪宗僧侶們共同遵守的基本戒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