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通俗小說的特性及現實意義

內容摘要：警察通俗小說在警察小說創作中占有比較突出的地位，相較于其他通俗小說的“通俗”，它又在內容的現實性、沖突的激烈性和表現模式的高度程式化上體現出鮮明特征。警察通俗小說的現實意義體現在對普通大眾心理的迎合、對讀者一定愿望無法實現的補償和對當下社會情緒的即時反映。

關鍵詞：小說 警察小說 通俗

談起警察小說，絕大多數讀者潛意識里是將其歸于通俗小說之列的。之所以會產生這種印象，是和警察小說中偵破故事的驚險、刺激分不開的，它是構成離奇曲折情節的基本內容。應當說這種歸類有失偏頗，警察小說中關注社會人生的高雅小說也不在少數，但讀者的這種印象至少表明了通俗性在警察小說中的突出地位，警察小說故事內容的特殊性使其天然地內含了“俗”的因子。因此，探討警察小說中的“俗”的特質和現實意義，從理論上進行觀照和審視，對警察小說創作的促進和創作方向的引導，顯然具有積極作用。

一、警察通俗小說的基本特征

將警察小說中的“俗”從高雅小說中區分出來后，還需要弄清警察小說中的“俗”與其他通俗小說的“俗”是否完全一樣。應當說，二者同為通俗小說也必然規范于“通俗”的總體框架下，在此基礎上，警察通俗小說又體現出警察題材的鮮明特色。

一是內容表現的現實性和突出的行業性。通俗小說的最大特點是其故事主體性，亦即表現的內容，以故事引人入勝，但對這一內容的表現警察通俗小說相比于其他通俗小說，差異是顯而易見的。其他通俗小說為了實現故事趣味性和傳奇性，在題材方面往往突破常規的制約，脫離現實生活體驗來編織和營造故事，以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應當承認，通俗小說家構筑傳奇故事的苦心取得了預期的效果，這類作品在相當程度上滿足了普通讀者的閱讀快感和閱讀期待，但也應看到過于脫離生活和對傳奇的沉迷偏愛往往導致讀者閱讀的虛幻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故事的真實性。警察通俗小說所述故事在足以滿足普通大眾偏愛傳奇的同，時，又能讓其切實感受到故事內容的現實性，彌補閱讀其他通俗’小說的心理缺憾。警察通俗小說營造的故事以現實警察機關的工作為基本依據，雖然小說中的故事不是現實生活的翻版，但不論怎樣編織故事和設置情節，都使讀者感覺所來有自，不會生出空穴來風的認識。這種基于現實生活的內容表現，大大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感和邏輯的說服力。與其他通俗小說表現內容的另一個不同是警察小說行業的突出性。警察小說以公安系統作為素材來源來構筑故事的框架，所述內容偏離不了公安工作和公安人員，相較于一般通俗小說神魔鬼怪、花妖狐魅的無現實生活依據或帝王將相、強盜土匪、乞丐群落的非主流職業，警察小說故事的行業性無疑是十分鮮明的。

二是故事情節上的曲折性和矛盾對抗的激烈性。警察小說中“俗”的另一表現是情節上曲折離奇和矛盾對抗的激烈程度，這是警察通俗小說的天然優勢。通觀警察小說所取材的現實對象——公安工作，不外乎反特剿匪、打擊刑事犯罪、查處治安案件，這種工作性質的特殊性決定了它時常處于社會的兩大矛盾——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的最前沿。敵我矛盾的你死我活、不可調和的沖突劇烈性人所共知姑且不論，單就人民內部矛盾來講，所涉治安案件也無不是打架斗毆、酗酒鬧事、男女私情的人性陰暗面，其背后人心的隱秘和復雜出人意料之處豈能窮盡?所以，警察小說中的“俗”有時根本無需挖空心思去刻意構筑故事，不用苦心經營故事發展的情節，公安工作所涉及的一些案件本身就足夠離奇和讓人匪夷所思，在警察小說創作中只需將人物的真名實姓、地址方位適當變換處理一下，對案件略加藝術潤色，即如曹雪芹所說“將真事隱去，賈語村言”，就能演繹出一出傳奇的活劇了。很明顯，這出活劇的成功上演，得益于案件本身的曲折復雜和現實矛盾的激烈碰撞，真實案件無疑功不可沒。‘而這顯然是一般通俗小說無法具備和難以企及的。

三是表現形式上的高度模式化。警察小說中“俗”的一面，最集中地體現于專以案件為寫作重點的那類警察小說，即重心是案件的離奇發展的過程而較少關注從事這項工作的人，這類警察小說有的稱之為偵破小說、破案小說或者探案小說。不論什么名稱，這類小說最大的特點就是類型化，表現形式有一個固定的套路，幾乎無一例外地遵循著案情展示——偵破過程——真相呈現這樣一個高度模式化的公式來推動和演繹故事的發展。應當說這是長期創作實踐中經驗的積累，符合讀者的閱讀慣性和思維邏輯，也是對案情本身曲折情節的天然利用。讀者對偵破小說情有獨鐘、樂此不疲，和離奇的情節是分不開的，當公安人員于千頭萬緒中理出一些線索逐步追查時，讀者往往看到了真相大白的希望，可隨著線索的一條條中斷，對案情真相大白的希望一次次陷入失望甚至絕望的境地。在這希望和失望交替中，小說在真正意義上完成了故事情節的跌宕起伏，產生了無窮的閱讀魅力。警察通俗小說案情展示——偵破過程——真相呈現這樣一個“俗”的敘述模式是與公安工作實際過程相吻合的，符合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和人們的認識規律，它的長盛不衰事實上也印證了這種高度模式化敘事方式的成熟和成功。

二、警察通俗小說的現實意義

警察通俗小說之所以能夠引起普通讀者廣泛關注和喜愛不是偶然的，有著深厚的現實基礎。就整個社會而言，關注民族命運、追問生命意義、探究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具有深刻思想內涵的人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還是安于生活現狀，為生計奔忙。所以，如何能使自己的生活有所改善，如何能使平淡的生活增添樂趣才是他們關注的。警察小說中的“俗”事實上成為其娛樂生活的內容之一，警察偵破案件曲折離奇的故事充當了普通大眾平淡生活的調味品。如果我們進一步考察就會發現，警察小說俗的一面至少在以下三個層面具有其社會存在的合理性。

首先是對普通大眾好奇心理的迎合。好奇是人們的天性，對一切未知世界的興趣、探究是推動人類社會不斷進步的基本動力。公安工作雖然是現實社會生活中眾多職業的一種，但對大眾來講，許多工作內容和案件故事卻是不為其所知的，事實上，案件中諸如暴力、犯罪、性、毒品及兇殺等也是遠離普通大眾生活的。公安工作作為保密性較強的職業，出于工作的需要，公開諸多偵破內容滿足大眾的好奇心既無必要，也不可能。普通大眾高漲的好奇心和實際公安工作內容不可能公開的矛盾，在警察通俗小說這里得到了調和與解決。一方面，通過對實際偵破案件的藝術加工而形成的注重故事過程的警察小說沒有了妨礙現實工作的顧慮，卻仍不失生活的原色和邏輯。另一方面，經過藝術強化的曲折情節和傳奇故事，也在相當程度上滿足了普通大眾一窺種種案件背后秘密的心理需求，間接完成了對大眾好奇心的迎合。

其次是完成對讀者某些愿望無法實現的補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無限的；人的生活是常規的，而人的愿望是超常的。生命的有限、生活的常態和欲望、夢想的無邊注定了人之軀體行走在堅實的大地而思想飛翔于空中，生活的有形和欲望的無形注定了人生諸多愿望、夢想的無法實現，這使得人時常生活于諸多欲望、愿望無法得償的缺憾中。警察小說中“俗”的一面恰恰讓在常規生活中人們的這種欲望在精神上得以實現，完成了二者的圓滿對接。應當說，警察通俗小說這種心理補償作用是其受到大眾歡迎的一個重要原因。

最后是對當下普通大眾思想情緒的即時反映。眾所周知，為了實現作品永恒價值，高雅小說對社會現實的反映通常抱著一種超脫心態，忽略生活的表象而注重其內在實質。所以，對普通大眾思想情緒的表現不是淺層化而是抽象化的，甚至普通大眾有時難以理解。通俗小說企盼流通、貼近大眾的性質，使其當仁不讓地承擔起普通大眾當下思想情緒反映的責任，大眾的興趣、社會的熱點就是通俗小說熱衷表現的對象，唯其如此才能吸引和挽留讀者。在此方面，警察小說中“俗”的一面因其內容涉及生活的三教九流而表現得更為突出。警察通俗小說這種內容的無所不包。讓我們看到其對生活的全景式觀照，所以，當下普通大眾的思想情緒都可在警察通俗小說中得到及時和鮮明的反映。

警察通俗小說較之其他通俗小說的特性和社會現實意義，使我們看到了警察通俗小說發展的必然邏輯。在警察小諺艙0作日益傾向雅俗合流的今天，可以斷言警察通俗小說仍會有光明的前景和獨自生存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