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理論探源

[摘要]我國五千年文明史積淀了豐富的傳統知識，在世界范圍內獨具特色，但是在現代知識為主導的今天，法律對傳統知識視而不見，使其得不到應有的保護。從馬克思的人權理論、勞動價值理論的角度可以論證傳統知識保護的合理性。就目前中國所處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具體實踐而言，構建傳統知識專門法律保護制度也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精神，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的重要制度路徑。

[關鍵詞]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理論依據

[中圖分類號]D920，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6470(2009)01—0044—06

一、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與傳統知識保護

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認為人權不是抽象的。而是社會的、歷史的和具體的。我國目前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人權的保護和實現自然應當具有時代特征，反映中國國情。作為世界上傳統知識儲備最豐富的發展中國家之一，保護傳統知識是中華民族實現生存權和發展權的基本需要，更是中華民族實現民族復興的關鍵環節。

(一)馬克思主義人權要義

1，生存權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我們首先應該確立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人們為了能‘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由此，從自然狀態上看，人只有解決好吃、穿、住、行的生存問題，才有從事其他活動的可能和基礎；從法律狀態上看，人只有獲得了生存權，才具有行使、實現其他人權的現實條件。

傳統知識對于創造、傳承其的傳統社區人民而言，正是作為日常生產生活實踐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存在的，是世代相傳解決人們日常吃穿住行等生存問題、保證人們身體健康和精神愉悅安寧的知識集合。因此，對于傳統社區人民而言，傳統知識的保有是保證其生存的基本要求。如果千百年來由傳統社區人民培育產生并賴以生活的糧食品種或者藥物被社區外主體獲取，并利用現代科技進行“包裝”之后得到知識產權的保護，而該主體又通過行使其知識產權，或禁止傳統社區人民繼續使用該品種，或要求使用者繳納高額使用費，或提出知識產權侵權訴訟將傳統社區人民推向被告席，則這些行為無疑都是對傳統社區人民生存權的嚴重剝奪和否定，實際上就是在嚴重傷害傳統社區人民的感情之余，剝奪或限制了他們的生存權。

一言以蔽之，傳統知識是廣大傳統社區人民賴以生存的知識體系，保護傳統知識就是保護傳統社區人民的基本人權之生存權的需要。

2，自決權

自決權意味著世界上一切國家和民族獨立決定其命運，選擇其政治、社會和經濟制度的權利。同時也意味著世界各國可以為了它們自己的目的自由地處置其自然資源和財富的權利，即經濟自決權。自決權原則已經發展為當代國際社會普遍承認的一項基本國際法原則。自決權作為一項集體人權，目前已經為國際社會所公認。《國際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公約》和《國際公民政治權利公約》都設置了自決權。國際勞工組織在《關于獨立國家中的土著和部落居民第169號公約》中要求各國政府保證原住民自主決定發展方向，自主決定經濟、社會和文化發展的有關問題，并在《公約》之第13，1款中承認土著居民的這種自主決定本社區文化生存方式和發展模式的集體權利。考慮到土著居民將他們的知識和自然資源視為人與土地之間精神的、文化的、有時是宗教的聯系源泉，剝奪土著居民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學藝術，就構成這些居民基本的自決權的侵犯。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土著居民工作組于1993年通過的《關于土著居民權利的宣言草案》第29條也規定：土著居民對他們的文化和知識財產擁有控制、保護權和完全的所有權，他們有權采取特殊措施控制、開發其科學、技術和各種文化表現形式，其中包括人類和其他遺傳資源譬如種子醫藥動植物財產知識口述傳統、文學、設計以及可視的表演藝術等。

由此，傳統社區有權決定本社區的生存方式和文化模式，傳統知識作為傳統社區人民傳統生活方式和文化模式的組成部分理應由他們自己決定和選擇，保護傳統知識也正是處于對傳統社區人民自決權的保護和尊重。也正是基于傳統知識之于傳統社區的人民而言，不是商品，而是生活方式這一特性，單純運用傳統的私權保護體系(如知識產權制度)是無法實現對其有效保護的。

3，發展權

發展權是第三代人權即集體人權的重要內容，是自決權的必然延伸。按照1966年《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和《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的規定。是所有人民“自由謀求他們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發展”的權利，反映了第三世界民族主義的出現以及它對權力、財富以及其他重要資源在全球范圍內分配的要求。1974年的《各國經濟權利和義務憲章》對發展權作了明確詮釋：發展權是普遍的權利即“每個國家有權分享科學技術進步和發展的利益，以加速其經濟與社會發展”。

誠然，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無論是現代社會成員還是傳統社區成員，都無一例外應當享有發展權。但對于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而言，發展權尤為重要。根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1999年《人類發展報告》顯示：“占世界人口20％的發達國家所擁有的總產值占世界總產值的86％，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10年前的43倍擴大到目前的60多倍，全球最不發達國家從10年前的36個增加到目前的48個。”也正是基于此，《各國經濟權利和義務憲章》才要求“所有國家應促進發展中國家取得現代科學和技術成果”，“幫助發展和改造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中國常駐日內瓦聯合國代表團團長沙祖康大使在第59屆聯合國人權會上也明確表示，國際社會有責任為發展中國家實現發展權創造適宜的條件。他說，發展權是一項不可剝奪的人權，實現發展權是所有發展中國家的共同要求。在經濟全球化的形勢下，許多發展中國家、尤其是非洲國家不僅未能實現發展，反而面臨著進一步被邊緣化的危險。沙祖康說，實現發展權需要國際社會和各國共同努力。各國自身的努力是第一位的，這也是中國改革開放20多年來體會最深的經驗之一。但這并不意味著國際社會就該放棄自身的責任，雙方應各自承擔自己的責任。國際社會應尊重各國人民自由選擇社會制度和發展道路的權利，創造一個和平與安全的國際環境；保障發展中國家平等參與制訂國際規則的權利，改變不合理的國際經濟和貿易秩序：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財政和技術援助，減免最不發達國家的債務。

由此，單純依靠發達國家的幫助和補償來實現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的發展，是很不現實的設想。可能而有效的途徑應當是逐漸建立和完善國內法律制度，制定符合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自身特點和需要的法律規則。保護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的平等發展機會，鼓勵他們謀求自身良性發展。傳統知識是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的自有優勢資源，其商業價值已為現實所證明，其之于現代科技創新的源泉地位和推動作用也已經得到承認。因此，運用法律制度保護傳統知識，確認傳統知識持有者對傳統知識的權利，就是保護創新的源泉，就是保護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發展的原動力。將有助于促進傳統知識持有者的經濟發展，提高當地社區的社會福利，并幫助其所在國家更有效地參與全球經濟競爭，從而根本性地擺脫貧困。同時，從世界整體發展的角度來看，在當前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各國和地區的經濟緊密相聯，保障和促進傳統知識持有者及其所在國家的發展也有利于促進全球經濟的均衡發展，實現共同繁榮。由此，保護傳統知識，謀求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的發展權得以實現，也將最終對全人類的發展貢獻力量。

4，經濟、社會、文化權利

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認為，人權包括三個基本方面：人身人格權利、政治權利與自由以及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在人類文明已經發展到現今的條件下，這些權利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人應當全面地享有這些權利。歷史上，經濟、社會、文化權利雖然較人身人格權利、政治權利與自由而言產生較晚，主要是社會主義國家出現以后才得到較為廣泛的規定和保障，但此種權利一經產生便在社會生活中產生了積極效果，極大地推動了智力創新活動的開展和人類科技的進步。1948年12月10日聯合國大會正式通過的《世界人權宣言》第27條也規定“人人有權自由參加社會的文化生活，享受藝術，并分享科學進步及其產生的利益。對由于他所創作的任何科學、文學或美術作品而產生的精神的和物質的利益，有享受保護的權利”。

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從內容上看，包括鼓勵、保護人平等地從事科學研究創作活動，并就其創造性成果平等地受到法律認可和保護，進而有權分享科學進步的收益等內涵。傳統社區的人民和來自發達國家和地區的人民一樣，平等地享有上述權利。而傳統知識作為傳統社區人民長期智力活動的成果積累，正是當地群眾行使科學研究、文學藝術創作和其他文化活動權利的結果。但是，目前的現實卻是：來自西方發達國家的現代技術與文化受到了知識產權的嚴格保護，而發展中國家、傳統社區的傳統知識則很少得到相關法律的承認。就此，1993年聯合國專門會議通過的《土著居民權利宣言草案》呼吁，“土著居民有權獲得承認，他們完全擁有、控制和保護自己的文化權利和知識產權”。故而，保護傳統知識，是實現對傳統社區人民平等的經濟、社會、文化權利的需要和體現。

其次，具體到中國當前實際，中國政府和人民將人權的普遍性與中國歷史、文化和發展水平的特殊性結合起來，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人權觀。社會主義人權觀是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在社會主義人權實踐的過程中不斷豐富和發展的產物。經中國共產黨80多年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實踐總結，圍繞著“什么是社會主義人權，怎樣才能實現和保障社會主義人權”這一中心問題，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理論體系的一系列基本觀點：

第一，人權普遍性原則必須同各國國情相結合。

第二，人權不僅包括公民政治權利，而且包括經濟、社會、文化權利；不僅包括個人人權，還包括集體人權。

第三，生存權和發展權是首要人權，沒有生存權、發展權，其他一切人權均無從談起。

第四，人權是權利與義務的統一。任何公民享有法律規定的權利，同時必須履行法律規定的義務。

第五，穩定是實現人權的前提，發展是實現人權的關鍵，法治是實現人權的保障——人權的實現離不開穩定的社會政治環境和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離不開民主和法制的保障。

第六，人權在本質上是一國主權范圍內的問題。

第七，評價一國的人權狀況不能割斷歷史，脫離國情。

第八，對話與合作是促進國際人權發展的唯一途徑。中國政府主張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礎上開展人權領域的對話和合作。

在當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中國，社會主體之間的各種社會關系與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或拉美、非洲等欠發達民族國家或多或少存在差異，必然決定了我國人權的社會主義屬性及其不同于其他國家、不同于我國其他歷史時期的獨特存在狀況。

中國坐擁五千年文明，歷史智慧財富遺產豐富，56個民族和世界第一的人口總量，決定其文化多樣性和基因資源儲備世界矚目。同時，從自然層面看，地域廣闊，地質、氣候類型多樣，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和動植物品種，因此，毫不夸張地說，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國家，同時也是世界上傳統知識最豐富的國家之一，這些豐富多彩的傳統知識承載了中華民族的精神與情感，成為維系國家統一、民族團結的基石和謀求國家實現跨越式發展的原動力。

但如今，中國在經濟、科技等諸多方面(尤其是人均水平)處于世界落后狀態。發達國家在將其產品、技術、資金輸入中國的同時，也將其文化、價值觀以及法律規范帶到了中國的各個角落。此種狀態在嚴重危及傳統知識生存空間的同時，必將損害中華民族的生存、發展權益，并最終導致中華民族在經濟、科技、文化等方面淪為發達國家的“附庸”。

值此關鍵時刻，黨的十七大報告明確指出：“在新的發展階段繼續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必須堅持以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為指導，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而“科學發展觀，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以人為本作為科學發展觀的核心，具體到中華民族的實際情況，必然要求對作為中華民族民族文化和精神載體的傳統知識進行特殊、有效保護，因為承認、尊重、保護、有效利用并發展傳統知識這一中華民族千百年來集體智慧的結晶，是對中華民族集體人格的尊重，將有效地激發中華民族的創造精神，進而釋放出源源不斷的創造力。這將是中華民族在新時期實現民族復興、富強的基礎，更是中華民族可持續發展的保障。

二、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與傳統知識保護

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是馬克思在批判地繼承古典政治經濟學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包括價值決定、價值生產、價值實現和價值分配在內的完整理論體系。馬克思在價值分析中通過把價值歸結于人類抽象勞動，并且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規定商品價值量，從而指出價格的本質是價值，價格是圍繞價值上下波動的。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科學地總結了市場經濟運行的一般規律。所以我們今天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仍然需要以該理論作為指導。

具體分析傳統知識的產生、傳承過程，可以發現：

傳統社區人民為創造和傳承傳統知識持續投入抽象勞動和具體勞動。具體勞動賦予傳統知識以使用價值，使之成為傳統社區人民生產生活重要的工具性知識；抽象勞動賦予傳統知識以價值，使之具備可商品化的物質基礎。一旦傳統知識作為商品進入市場，成為社區人民與社區之外主體交易的標的時，其價格便應當由社區人民創造、傳承傳統知識所投入的抽象勞動量來決定。

傳統知識的創造和傳承是一個漫長的、漸進的、不間斷的過程，傳統社區的人民在此過程中投入了大量的勞動。也正是該社區人民世代相續的勞動投入，才不斷形成和豐富著他們族群的傳統知識儲備。這些知識和他們的生產生活實踐緊密相連，成為他們生活的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這些知識既是他們健康有序生活的保證，也是他們情感寄托、表達的載體。但這并不意味著傳統知識就不能成為商品，事實上，當社區人民或社區之外的主體“發現”了傳統知識及其商業價值之后，完全可能將傳統知識或其載體作為交易的對象。而社區人民獲取傳統知識價格回報的依據便是他們所投入的抽象勞動。不能簡單因為傳統知識是傳統社區人民生產生活實踐的組成部分而否定其成為商品的可能性，進而以此為依據而否認傳統社區及其人民對傳統知識享有積極權利的觀點也是有失妥當和公平的。

由此，傳統知識藉由傳統社區人民抽象勞動和具體勞動的投入而產生并具有價值和使用價值。傳統知識除了在傳統社區人民的生活生產實踐中實現其使用價值之外，還可以成為商品，通過與社區之外的主體進行交換而實現其價值。而在與社區之外主體發生交易等社會關系的過程中，便存在發生主體之間利益沖突的現實可能。此外，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主體是在自發的背景中運行經濟行為的，社區之外的傳統知識使用者在沒有法律、公共政策等對傳統知識加以保護、規制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考慮到傳統知識所有人的利益的。反之，傳統知識所有人在利用傳統知識運行經濟行為時也不會充分考慮公眾對傳統知識的公共需求。此時，明確傳統社區之于傳統知識的權利以及權利行使的規則便顯得尤為必要。而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作為說明傳統知識的價值決定、生產和實現、分配過程的理論工具，進而成為論證建構傳統知識專門保護制度，明確相關權利關系的重要理論依據之一。

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與傳統知識保護法律制度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它是在總結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歷史經驗尤其是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實踐經驗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回答了社會主義在當代中國建設和發展面臨的新問題。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之所以成為一種體系，是因為它以建設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研究對象，系統科學地回答了在中國這樣一個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如何鞏固、建設和發展社會主義的一系列基本問題，并提出了一系列有著內在邏輯聯系的基本觀點和基本認識。其理論框架包括：

第一，理論體系的精髓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是馬克思主義最本質的內容，也是當前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始終堅持的思想原則和科學精神。

第二，理論體系的主題是發展。通過這個主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把社會主義發展與現代化的實現、民族的復興聯系在一起，把中國的進步與世界的發展聯系在一起。

第三，理論體系的核心是以人為本。社會主義建設和發展，必須著眼于滿足人的需要，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條件。

第四，理論體系的立論基礎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我國在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歷史條件下建設社會主義必然要經歷的特定階段，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和發展的初始階段。

第五，理論體系的基本原理包括：社會主義本質理論、社會主義社會矛盾論、社會主義改革開放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論、社會主義民主法治論、社會主義思想文化論、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論、社會主義和平發展論、社會主義國家執政黨建設論等。這些基本理論都是帶有根本性和全局性的理論觀點，涵蓋了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對外關系和黨的建設等多領域內的有關理論原理和原則。構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最基本、最核心的內容。

由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指導當前中國社會主義發展的權威理論依據。其立足于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實，提出以人為本的發展觀，并強調應當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地探索社會主義發展的新路徑。那么中國當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實是什么呢?就是坐擁豐富的自然、文化資源而經濟、文化相對落后的現實；是文明古國遭遇“全球化、市場化、現代化”三重歷史語境而優勢不再甚至倍受侵害的現實!不難發現，中國作為世界上傳統知識最為豐富的國家之一，傳統知識既是中華民族智慧和文化的載體，也正是當前中國實現社會主義全面發展的關鍵優勢所在。而相應理論體系、法律制度的缺失，導致這種優勢并沒有現實地在中國發生其應有的推動作用。面對如此現實，本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我們的理論研究應當肩負起探索符合中國實際、有利于發揮中國優勢特色的發展路徑的理論創新任務，為國家政策、法律的制定提供理論支撐。

具體分析中國傳統知識可以發現：

首先，中國傳統知識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而文化傳承作為一個國家與民族歷史價值觀的基本表現形式，因其對于具體民族的長期適應性，而對一國的民意傾向和社會制度路徑選擇產生著巨大影響。亦即，由于民族行為將長期保持在與其文化傳承相適應的價值范式與制度范式之中，忽視文化傳承，簡單強調科技進步、經濟發展、文明更新都必然會遭遇文化的而難以實現預期目標。此時。通過制度創新協調文化與發展目標之間的摩擦，才能達至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和諧狀態。以尊重傳統為原則的傳統知識保護法律制度便是完成此項任務的最優選擇。

其次，近代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一方面是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實踐的啟發，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被接受并在中國發揚光大，文化是重要原因，因為馬克思主義承傳并創新的古希臘共同體主義文化與中國的天人合一文化具有某種“根”的一致性。馬克思主義在與中國的和諧文化傳承對接后，在中國形成了社會主義——一種既與中國的文化傳承具有某種一致性又獲得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的社會制度創新。毛澤東因其深諳中國文化精粹，并使其與馬克思主義相結合，促成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社會主義實踐運用。因此，近代中國革命勝利并選擇社會主義道路具有歷史必然性。這種必然性就是基于文化傳承和體現為民意的主流社會價值意識糅合了具有近代工業文明意識的馬克思主義文化思想的中國式社會主義制度創新。由此，以文化傳承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應有之義為邏輯起點而建構的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制度，可以說天然地包含了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目標的屬性。

再次，中國傳統知識的擁有量舉世矚目，而傳統知識除了承載民族文化之外，更是現代科技、文化創新的源泉。運用知識產權制度保護創新成果而否認、排斥對其產生源泉保護的做法，既不符合法律保護公平正義的基本精神和追求，更會嚴重挫傷我國廣大傳統知識保有人創造、傳承傳統知識的積極性。并且從長遠看。上述做法不僅會導致中國傳統知識面臨滅絕威脅。也會使中國失去利用自有優勢資源轉化、推動本國科技、文化創新進步的機會。這無疑會給中國立足國情、以人為本、謀求社會和人的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目標帶來嚴重危害。

因此，保護我國傳統知識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必然要求。也是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的必要要求。

四、結論

傳統知識作為人類文化的重要載體，承載了千百年來人類的智慧，是現代人類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它在全球的各個角落，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的生產生活實踐中扮演重要角色，為全球超過半數以上的人口提供食品、醫療保健、文化娛樂以及情感的寄托。同時，傳統知識還作為現代科技、文化創新的源泉，為現代技術進步和文化繁榮作出了重要貢獻。而由于疏于保護，傳統知識在世界的很多地方目前正面臨著不當利用、占有甚至滅絕的威脅。這種現狀的逐漸蔓延。不僅有違公平正義的基本法理，更是真實地危害到人類，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和傳統社區人民的日常生產生活，使他們面臨食物匱乏、藥品缺失以及文化掠奪的威脅。由此，有效的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制度的建立成為必要，國際社會和每個國家都應當擔負起保護傳統知識的責任。而此種法律制度不僅從馬克思的人權理論和勞動價值理論的角度可以得到理論的正面支持，同時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地域廣闊，人口眾多，傳統知識異常豐富，在負有傳統知識保護的國際義務的同時更應當注重國內立法的完善。而就目前中國所處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具體實踐而言。構建傳統知識專門法律保護制度也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精神，是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的重要制度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