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我這間小理發店明天就關張歇業,我也該回家團圓了。
閑得無聊,我便著手收拾明天的行裝。突然,一個小伙子提著大包小包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從他那枯黃的發絲間夾雜的一些灰漿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在建筑工地打工的農民工。
“大姐,麻煩您給俺理個發,”小伙子一臉憨笑著對我說,看得出他是一個本分的老實人。“好啊,理個發,干凈整潔回家過年。”我一邊幫他系上圍布,一邊向他介紹各種發型。“其它發型俺都不要,就給俺剃個光頭吧!”小伙子強烈要求道。“光頭?這么冷的天剃光頭那可是涼颼颼的,剪短點就是了。”我對他的要求感到驚詫,沒想到那小伙子還挺倔,非要剃個光頭不可。我也不好再勸,只好隨他的意。
我小心翼翼地剃著,忽聞一陣輕微的鼾聲,小伙子竟然睡著了,看來他是剛剛才忙完了工地上的活兒。為了不吵醒他,我盡量輕柔地完成每一個動作。隨著地上堆起一層干枯的黃發,一個百瓦燈泡在我眼前閃亮,我拍醒了熟睡中的小伙子。
小伙子摸著他那圓滾滾、滑溜溜的光腦袋,對著鏡子傻樂。“好,好啊,這下沒問題了!”我愈加聽得納悶,這大冬天的,為啥非要剃個光頭呢。我正想問個明白,小伙子站起身來,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副墨鏡架在了鼻梁上。“大姐,你看看,俺這副模樣像剛從牢里放出來的不?”小伙子面無表情地問我。還真別說,他那雙原本善良的雙眼被黑墨鏡這么一遮,再加上那顆亮亮光頭的搭配組合,還真像是個剛從牢里放出來的失足青年。“嗯,像是像,不過你為啥要打扮成這樣?”我不解地問。
小伙子摘下了墨鏡,又露出了那雙純樸、善良的眼睛。“其實俺也不想這樣,前兩年,俺打工掙的辛苦錢都在回家過年的路上讓賊娃子不知不覺地給偷走了,他們就是看俺老實,好下手!上個月,俺娘病了,我身上這些可是俺娘的救命錢,可不能再在路上給賊娃子們偷了。所以我就剃個光頭戴副墨鏡,裝成刑滿釋放人員,讓他們知道,俺可不是好欺負的主!”聽了小伙子的解釋,我心里酸酸的,堅決不肯收他的理發錢。
寒風中,望著那顆漸漸遠去的光亮腦袋,我在心里默默地為他祝福:兄弟,一路平安!
(責任編輯 文 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