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人物拾趣

曹六

農忙時節，鄉村有約。相互請工，搶收搶種。名曰“打鼓”，有集中力量，鳴鼓突擊之意。

老杜外號叫“算盤”，果然名不虛傳。偌大幾畝水田，卻只請寥寥數人插秧。

開弓沒有回頭箭，下田沒有回頭岸。幾數人如雞子啄米一般地大忙開了，直到日落西山，身后仍有大片空白。

又是一陣，已是暮藹四起了。老杜依然是只“打鼓”，鳴不金。

有叫曹六的，突然來了一嗓：“大頭——”

名叫大頭的，不知是計，就應了一聲。

“你在哪兒啊?”曹六仍喊。

“我不在你跟前嗎?”大頭大惑。

曹六做四周搜索狀，爾后也一臉疑惑。

“那我怎么看不見你呀?!”

音落數秒，笑聲驟起。

老杜老臉，窘態畢現。

好不容易班師回營，三軍等待犒賞?？墒蔷撇巳胂?，卻是滿眼素色。一碗壓軸大菜蘿卜燉肉里，唯見蘿卜沖鋒陷陣，少見豬肉拋頭露面。

大頭早已是饑腸轆轆，伸筷翻出一葷，正要人口，卻被曹六舉箸夾住。

“你懂不懂規矩呀?”

大頭正要發火，反被問得一愣。

曹六一臉嚴肅道：“這肉明明是有數的，兩個人分一塊。你招呼不打就想獨吞，那讓我吃什么呀?”

此言一出，滿桌嘩笑。

看老杜臉如葷菜，豬肝。

大黑

駐村干部姓張，因常常一身酒氣，百姓便稱“張弓大曲”(河南地方名酒)。簡稱“張弓”。

還傳“張弓”另有一好，喜歡酒后把婦聯主任叫到辦公室，關起門來“談工作”。

“雙搶”時節，“張弓”讓村長陪著下隊檢查工作。

途經一田埂，道窄，僅容兩人擦肩而過。

迎面過來一農夫，荷犁牽牛。

村長說：“要不咱們讓讓?”

“張弓”不語，依然前行。

村長便喊：“大黑，麻煩你跟領導讓個路好嗎?”

大黑是婦聯主任的大伯哥，“張弓”不認識。

大黑也不語。卻赤腳下田，牽牛靠邊。

在“張弓”抬頭腆腹，擦身而過時，大黑悄執牛鞭，一搗牛卵……那牛乍驚，揚腿彈蹄……

再見“張弓”，臥于田中?！澳嗳藦垺币?。

村長急忙把“張弓”從田中撈起。

大黑趨前，做誠惶誠恐狀：“對不起啊，領導。我的牛正在發情期，一聞到騷味就愛亂來……”

“張弓”怒目而視，氣急難語。

這時，大黑又揮起一鞭，呵斥老牛道：“你個畜生，睜大你的牛眼看清楚了，以后再敢亂來，小心我騸了你的卵子去喂狗……”

“張弓”此時醒過神來，正欲發作，村長上前耳語幾聲。便見“張弓”一愣，由村長攙著，悻悻而退。

走了老遠，見村長把手伸到背后，朝大黑豎起一指，大拇指!

(責任編輯 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