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藝術學院成立了裸奔者沙龍。成員們都是立志于裸奔者事業的人,有的曾經有過裸奔的紀錄,也有的正在準備做出裸奔的壯舉。這并不奇怪,裸奔的新聞時常見諸報端,具有裸奔意識的人,日漸增多。
召集人是本院的副教授江某。江副教授有過“全裸授課”的紀錄。那天,江副教授在課堂上講解“人體藝術與人性意識”的時候,當眾脫光了衣服,赤裸著身體向學生授課。此舉引起了廣泛的爭議。江副教授成了天下皆知的公眾人物。
在裸奔者沙龍成立大會上,江副教授再次脫光了衣服,向全體成員發表了裸奔者演說。江副教授說:“人,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生來死去,都不穿衣服。成年人,到了夜里,光著屁股,什么事不干?我們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赤身裸體呢?我們為什么不能在大庭廣眾面前豪邁地裸奔呢?說白了,人是什么?人是穿衣服的猴子嘛。”
沙龍的成員們哈哈大笑,他們全都像江副教授那樣。赤裸裸地一絲不掛,展現著裸奔者的風采。
江副教授又說:“我們協會成立的宗旨,就是以自由之身。吸引公眾的眼球,進而獻身于藝術,造福于社會。”
5號成員打斷江副教授的話說:“江教授,我們有那么崇高嗎?社會各界都在罵我們呢,說我們下流、變態、齷齪。客氣一點的,說我們作秀、嘩眾取寵。”
江副教授答道:“這有什么奇怪的?任何新生事物。都是在謾罵中成長的。關鍵是我們要有足夠的勇氣。你忘了,去年考試過后,你突然在校門口脫光衣服,裸奔了3公里。當時,你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裸奔?”
5號成員回答:“我是為了緩解精神壓力才裸奔的。當時。我頭痛得厲害,以頭撞樹也不能獲得解脫。裸奔時,我忘記了廉恥,便獲得了徹底的解脫。”
江副教授笑了:“這就對了,有一種解脫叫裸奔!有一種感動叫裸奔!”
成員們捧腹大笑。江副教授指著6號、7號成員說:“你們兩個臭小子,也是如此吧?大學畢業那天晚上,你們鬧騰到后半夜。在校園里裸奔了800米,結果,被人拍成片子,發到了網上,有這事吧?”
6號、7號成員齊聲回答:“有的!我們裸奔我們爽!”6號成員又補充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裸奔節,為了慶祝大學畢業,也是為了增加學校的人文氣氛。”
江副教授指著自己的裸體說:“孩子們。就當我是你們的父親吧,父親在孩子面前裸體,沒什么不好!孩子們在父親面前裸體,也沒什么不好!我們要將裸奔進行到底!我相信,只要我們敢作為,我們就一定能夠有作為!”
成員們向江副教授獻出了熱烈的掌聲。鼓掌最熱烈的,是8號至48號成員,是男男女女一大幫青年。他們都是江副教授的學生,或稱粉絲。他們曾經在江副教授的導演下,聯合上演過“@8~48”的行為藝術,也就是8號至48號男女學生在露天全裸。用身體組成電子郵件符號@,以多米諾骨牌的方式逐一倒地。
江副教授滿意地望著8號至48號成員,無限深情地說:“同學們,記住,我們搞的是行為藝術,古今中外,有多少人為藝術而獻身,名垂史冊!現在。我宣布,大家裸體出發,前往護城河,舉行沙龍成立后的首場行為藝術演出!”
成員們意氣風發,光著屁股,走上了大街。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每人手里拿個臉盆。將臉盆敲得咣咣作響。
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市民們瞪著好奇的眼睛,駐足觀賞。有人猜測裸奔者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一群瘋子。于是,忍不住指指戳戳,言詞激烈地數落起來。
有幾個裸奔者顯出了害羞的神態,用臉盆遮住了下身。
江副教授見狀,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他把自己的臉盆舉到頭頂,帶頭唱起了《害蟲歌》:“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正義的滅害靈,正義的滅害靈,把我們全部殺死,殺死!”
圍觀者大笑不止。人們都知道這是借用早年的一首廣告歌曲改編的。
裸奔者再也不害臊了,頭頂著臉盆,行進到了護城河。到了河邊,他們就跳進了河里,一邊洗澡,一邊用臉盆潑水,嬉戲打鬧成一團。
“瘋子!一神經病!”人們指著裸泳者說。
有人撥打了110。巡警帶來了兩輛面包車。按男女性別分裝。把裸泳者都弄走了。
次日,城市早報刊出了新聞,說昨日發生在護城河的裸泳事件,是某藝術院校的部分師生在搞行為藝術,目的是為了宣傳環保。記者在文章里說,請市民們保持理性,不妨給藝人們以適當的寬容。
市民嘁嘁喳喳地議論不休,議論了許久。幾個月后,市民們不再議論了,可市中心卻出現了一座裸體雕塑。雕塑是一男一女兩個連體人,手拉手做飛翔狀。有一行小字鐫刻著設計者的名字,正是以江副教授為首的裸奔者沙龍的成員們。
許多市民都跑來觀看雕塑,有人特意看了看男女連體雕塑的下身,研究是否穿著褲頭。有人說穿褲頭了,有人說沒穿褲頭,議論紛紛,不一而足。
有個老農民也圍上前看了雕塑。老農民用土話說:“不就是一對赤肚兒嘛。”
聽眾大笑。都明白,“赤肚兒”就是光屁股的意思。
老農民又說:“人一生下來就光著屁股,誰都搞過行為藝術。”
責任編輯 王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