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總有些多愁的情緒。
站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下的岔路口,看著天空冷凈得沒有一絲的云朵,懷戀的感覺油然而生。記憶中曾有這樣的影象,開滿薔薇的籬笆園子,夜晚鳴叫的昆蟲。這些都是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俯身觸摸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微笑。而抬起頭卻發現流年似水,逝去的,終究不能再回來。一時間竟沒了主見,不知該去向何方。風憂傷流動,天馬行空絲毫不留痕跡,而我則是不同的。我會記得走過每一條路時留下的腳步,雖然彼岸還是那么遙遠,但記住身后重重疊疊有些微微蒼涼的憂傷,更多明媚的快樂,卻還是希望在某個溫暖沉醉的夜晚,平添夜來香的味道和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如同小的時候守候在夜晚,聽露水凝結的聲音。那樣的天真,那樣的單純。
而這一切也已經是歷史的鏡花水月,可以想起卻不能把握。現在面對的,則是在笑的時候都感到蒼涼的那分壓力。朋友對我說,我們都是老人啦。一句玩笑,聽起來是別樣的滋味,不再是向往花季雨季那樣的熱切,有點悲壯的,哎,老了老了。
從開始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的一切。倔強、好勝、直白。我相信我的真誠沒有錯,錯了的是那些世俗的目光和言語。可我不能令一切改變,只能順應。什么時候開始了小心翼翼,什么時候又變得沉默寡言。我詰問我自己。當我不能回答時,感覺世界也被巨大的壓抑覆蓋著。“明天會更好。”一個深沉的聲音從遙遠而又親近的地方隱隱約約傳來。難道一直追求的,僅僅是為了這一種境界?或者說,這就是生存的理由嗎?太模糊,甚至有些勉強。有一些疑問已經困惑了很久,特立獨行最容易陷入無助的境地,隨波逐流最起碼不必憂慮干涸。活著,才是首要的問題。我反問我自己,沒有個性的生命,即使維持千年又有什么意義?
所以可以在風雨中磨練自己,感受痛苦與辛酸的滋味。我始終記得父親的話,人不能太順,要在適當的時候難為自己。勞累可以讓疑惑土崩瓦解,可以讓生命不再輕浮。即使傷痕累累,活得渾身都是缺點,只要真實,又何必在意自己是否玉樹臨風柳暗花明楚楚動人。
于是在季節與季節的邊緣,在生命與生命的縫隙里,我走著。一個人,選擇一支筆作為自己的朋友,也作為自己的見證。從心靈到心靈,腳步沉重而又堅定。“假如我們面對的是自己的渺小,我們能逃往何處?唯一的,就是往高處走。”這是米蘭·昆德拉為世人指明的《出路》中的一程。我已經懂了,深深地懂了。雖然沒有受過艱苦卓絕的洗禮,走了幾年的雨雪風霜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它們真實凝重的縈繞著我,教我在放棄什么的同時,沒有停止新的追求。不僅僅屬于曾經,或多或少的提醒著自己今天的生存狀態。
我還年輕,沉浸在紛紛紅塵之中,與歷史上那些超脫恬淡的先哲無聲地傾訴;這正如人類的群居并不能改變人的本質一樣的孤獨。
這其實是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真正擁有的人,必定是最懂得生活的人。
而多少人又在孤獨的壓抑和掩飾中一直渾然不覺,生命的悲哀,莫過于此。我在因此而告戒自己的時候,不說一句話,只是將受過的傷痕一次次地戳痛,讓它們以更真實更殘酷的現實直逼意識,沁透全身,無愧于良知,無愧于青春,我想,如此的銘記,并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