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起孟

著名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民主建國會名譽主席，2010年3月2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0歲

孫起孟走完百年歷程，遁入道山。

孫起孟的人生，從教育生涯起步。他出生在安徽省休寧縣商山鄉，家境雖不算富裕，但足以支撐他完成一個為將來職業做準備的教育過程。不過到了1930年，當他在東吳大學政治學系面臨畢業時，已經不得不為生計而自薦為教師了，雖然當時他還不滿20歲。

孫起孟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蘇州女子師范學校任教。從沒有經過師范專業培訓的他，回憶初登教壇時的情況說:“我沒有學過教育科學，更談不到有什么教學經驗。但是我有一顆把學生教好的心。我也曾尋思過，我當教師的條件可以說是很差，為什么得到學生們那么大的信任和支持呢?回想當時，幾乎很少考慮這考慮那，想的全是學生需要什么，我便努力去做什么。”

在這個“現學現賣”的過程中，孫起孟成長為一位教育家。

那個年代，教育是與救國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為救國，要驅逐思想保守、反動的學校領導，是那個年代的進步教師基本都參與的風潮。孫起孟也不例外，他發動驅逐校長陳淑的風潮后，被國民黨政府江蘇教育廳開除教職。

從事了短暫的新聞職業后，他又重新回到教育界。1938年后，他在中華職業教育社任云南辦事處主任、中華職業教育社總書記。

中華職業教育社成立于1917年5月，發起人是中國著名教育家黃炎培，社會各界知名人士蔡元培、梁啟超、張謇等48人聯合襄助，是一個以倡導、研究和推行職業教育，改革脫離生產勞動、脫離社會生活的傳統教育為職志的社會團體，其影響廣泛。

1938年時，27歲的孫起孟尚屬“小字輩”，黃炎培、蔡元培等名流仍健在，他能一躍成為這個影響廣泛的社會團體的“掌門人”之一，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這與他豐富的從教經歷，以及廣泛的社會活動能力是分不開的。從此，孫起孟躋身于社會各界名流之間，開始了政治上的追求。

1945年，在國共兩黨是和是打的糾結中，游離于國共兩黨之外的社會名流及民主黨派，開始對政局有了較多的發言權。1945年12月16日，黃炎培、胡厥文、章乃器、施復亮、孫起孟等，發起成立“民主建國會”。孫起孟仍屬“小字輩”，卻在其中擔任常務理事，從事著這個政治組織的實際性工作。

這一群民族工商業者和他們團結的知識分子，在其時與中共有著緊密的聯系，因而“民主建國會”也成為襄助中共主張的一個政治組織。1948年，在中共勝利的曙光已在東方地平線顯現之際，孫起孟受民建中央委托，與章乃器、施復亮代表民建，由香港赴東北解放區參加籌備新政協工作。1949年6月15日，新政協籌備會第一次全體會議在北平中南海勤政殿開幕時，孫起孟的職務是新政協籌備委員會副秘書長。

此后，在新中國的新政府中，孫起孟的職位愈發重要: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政府構成名單中，他名列政務院副秘書長兼人事局局長。2006年1月22日，溫家寶看望孫起孟時，談到這一段歷史仍念念不忘:“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您是有功勞的。從1949年起，你擔任過第一屆政協副秘書長、第一屆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副秘書長兼人事局局長。黨中央把這么重要的工作交給您。你和中國共產黨親密無間、榮辱與共。”

1949年以后，孫起孟作為著名的黨外人士，成為中共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度的一個代表。1954年9月15日，他出席了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并成為11名大會副秘書長之一。在其后的歲月中，他相繼擔任多種要職:中央人事部副部長，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第六辦公廳副主任，國務院第八辦公室副主任等，1988年，又擔任了第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成為黨和國家領導人。

1993年，作為八屆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孫起孟鑒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已經成為中國政治體制中的基本制度，提出將基本政治制度寫入憲法修正案，并且為大會接納。八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于3月29日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是這樣表述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將長期存在和發展”。在前述溫家寶總理探望孫起孟時，溫家寶特意還提到了他的這一建議，并說，這一條寫進憲法，孫的建議“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從教育家到政治領導人，孫起孟的人生百年見證了中國一批知識分子與中國共產黨的“榮辱與共”的歷程，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政治制度的一個例證。■

作者為《炎黃春秋》雜志執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