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在世界現代史上,無論就政治還是就經濟而言,都是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年。在全球政治層面,主要是俄羅斯以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為突破口,調整其對外戰略和策略,明顯改變其與西方國家關系,對北約東擴敲響了警鐘。之前,中國和印度等發展中國家連手,在世貿組織多哈發展談判中堅守立場,不屈服于發達國家的壓力。中國成功舉辦了27屆奧運動會,在全世界引起廣泛反響。在經濟層面,美國次貸危機已經演變成一次世界性的金融危機,且有不斷惡化之勢,不僅使美國金融和經濟陷入困境,而且已經引發全球金融市場劇烈動蕩,造成嚴重的全球性金融危機,加之,基本因素與金融投機相結合,使全球市場大宗商品尤其石油、糧食價格狂漲。這幾件事標志著全球政治格局已經在悄然發生變化,對冷戰以來形成的一超多強的世界格局造成強烈的沖擊,有人認為世界正在由“經濟多極政治單極”向“政治經濟多極”轉變。或者,用法國總統薩爾科齊在2008年8月27日法國第十六屆駐外使節會議上的話來說,人類進入了“相對大國時代”。
此次金融危機給世界政治經濟格局帶來以下主要影響。
一、金融危機沖擊美霸主地位。
法新社認為由于投資者對美國乃至全球經濟陷入衰退的擔憂與日俱增,華爾街股市近期大幅下挫。股市暴跌是受到美國房地產次貸危機和9月份零售額下降1.2%這一消息的影響。零售額下降,是美國經濟可能陷入更大困境的一個跡象。認為此次金融危機首先垮掉的是銀行,接著是全球經濟的穩定性,美國的超級大國地位會不會是金融危機的下一個受害者呢?
美國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行長耶倫14日表示:“美國經濟似乎已陷入衰退。”她的話并非聳人聽聞。據大多數美國經濟學家評估,美國今年第三季度的國內生產總值下降了0.2%,而第四季度的降幅預計為。0.8%。衰退并不僅僅會導致經濟急速下滑,但衰退的危險性在于,經濟可能會很長時間處于停滯狀態,無力走出困境。
美國的反對者說,急劇的變化已經發生,甚至一些美國的盟友也說,時候快到了。預言者列出的理由有,伊拉克和阿富汗代價高昂和曠日持久的戰爭,自上世紀30年代以來最糟糕的金融動蕩,政治和國內經濟所面臨的空前的信任危機。
伊朗和委內瑞拉等國興奮地斷言“帝國”的終結,俄羅斯則宣告“多極世界”即將來臨屆時中國、印度、俄羅斯等新興強國將占據統治地位。就連德國財政部長施泰因布呂克上個月也說了喪氣話:“美國將會失去在全球金融體系中的超級大國地位。”
英國政治哲學家約翰·格雷撰文說,世界正在經歷一場歷史性的地緣政治變革,世界的權力格局正在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二次大戰以來美國作為全球領導者的時代已經結束。
美國金融危機的擴散效應和沖擊波在不斷加劇。雖然目前來看,此次金融危機所帶來的世界經濟動蕩會否超過1929年的世界經濟大蕭條還難以定論,如果危機不斷惡化而導致美元危機,其對美國實力和世界政治格局的沖擊,將不亞于上世紀60年代末開始的金融危機。但從歷次金融危機所造成的影響來看,此輪金融危機必將帶來世界政治版圖的變遷。
二、西方勢力下滑。
法國國際關系研究所高級顧問多米尼克·莫伊西在英國《金融時報》發表文章,題目是“西方勢力全球性下滑”,文章指出,在目前的金融動蕩中,西方是輸家。歷史的火炬似乎正從西方傳給東方。借用法國前總統密特朗的話來說:東方在增長,西方在衰退,西方充滿擔憂,東方滿懷希望。金融資本主義接近崩潰,加速了國際政治的革命。
這場動蕩加速了美國的相對下滑,從單極世界轉向多極世界。不管誰當選下任總統,美國不僅要面對更多、更復雜的挑戰,而且更沒有辦法對付這些挑戰。金融階級的傳染性貪婪和政治家的玩忽職守相互作用的結果是使國家變得貧窮。歷史的火炬似乎正從西方傳給東方。中國和印度確實也受到這場金融動蕩的影響;日本其金融保守主義是20年前痛苦經驗的產物受到的影響相對小一些。
這場災難還揭示了一場認同危機,不只在美國,而且也在歐洲。國有化也許是美國對這場危機作出的最初反應。但是,歐洲面臨的主要障礙恰恰就是民族主義。在形勢好的時候,歐洲就有“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心態,在形勢糟糕的時候,這種心態就更不可避免了。但在歐盟領導人峰會上,歐盟輪值主席薩科齊提出“歐洲的應對方案”,歐洲國家“不再人人為自己”。峰會在最后一刻簽署了一份大規模行動文件,歐元區15國領導人承諾:“不讓任何一家大型金融機構在金融危機中垮臺。”峰會提出指導意見,認可各國以“布朗方案”為基礎向銀行體系注資,以共同應對當前的金融危機。目前,各國累計的救市資金已超過2萬億歐元。歐盟所有27個成員國首腦10月15日至16日又在布魯塞爾開會,歐元區領導人達成的救市方案得到所有歐盟國家的認可,并且布朗和薩科齊“重建國際金融新秩序”的呼吁也成為歐盟的共識。
正當西方不斷削弱之時,西方世界的公民表示他們對政治和政治家持越來越懷疑的態度。他們的擔憂不斷增長,他們的信任不斷削弱。
三、新興發展中大國地位有所提升。
從目前形勢看,金融危機可能會引起大國實力的此消彼長變化。目前金融危機向全球擴散,對各國都產生沖擊和影響,但性質是不同的,對美國的沖擊是根本性的,關系到經濟是繼續增長還是衰退的問題,而對其他國家影響則是有限的。更多是經濟增長的壓力加大。如果此輪金融危機按照一些專家估計持續兩至五年的話,意味著美國與其他大國實力對比將進一步發生變化,一超多強的格局將面臨調整。
香港商報發表題為《全球格局轉向經濟政治多極》的評論文章指出,美國金融危機惡化并導致全球金融市場激烈動蕩和全球經濟面臨滯脹,將削弱美國在世界經濟中的影響,進而削弱其對全球政治的發言權。亦即是說,有助于世界走向“政治經濟多極”。
這場金融危機還使俄羅斯感到震驚,暴露了其恢復超級大國地位和其作為一個僅依靠能源積累財富的國家其真正實力之間的差距。相比之下,由于資源多樣化,巴西很可能會走出目前的困境而變得更加強大。在非洲大陸,只有盛產能源的國家可能相對來說影響小一些,其余國家面臨進一步下滑的風險。富者變得不那么富了,窮者變得更窮。
國際投資大師、華爾街“黃金眼”——羅杰斯認為,在20世紀,最重要的國家是美國。中國會像20世紀的美國一樣,無論從經濟上還是政治上,抑或其他領域,在21世紀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國家。中國取代美國和日本成為世界第一強國無須等到本世紀末。中國超過美國和日本的時間要早得多,大概在2025年左右,中國將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了。但這是從總量上來說的。如果要算人均GDP水平,中國取代美國和日本成為世界第一強國還需再過幾個世紀。目前,中國的人均GDP水平在全世界排名約120位左右,要想超越美國、日本、新加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GDP總量上,中國大約2025年就能夠躍居世界第一,或許會更早。
四、美國仍將是超級大國
一方面,此次金融危機使全球股市均受到影響,道一瓊斯指數三個月內下跌了25%,但這只能說明它勝過國外其他各大股市,包括德國的XETRADAX指數(下跌28%)、中國的滬指(下跌30%)、日本的日經225指數(下跌37%)、巴西的BOVESPA指數(下跌41%)和俄羅斯的RTSI指數(下跌61%)。
另一方面,全球經濟難題并不總是與美國的利益相悖。當油價跌到每桶80美元以下時,委內瑞拉的經濟就會開始急速滑。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莫斯科和德黑蘭等依靠石油出口的國家。
而且,相對于它籌款救市的能力而言,美國的處境并不像看起來那么糟。上個月批準的7000億美元救援計劃似乎數額驚人,但它只是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5%多一點。相比之下,德國的4000億至5360億美元救援資金是GDP的12%至16%,英國的8350億美元是GDP的30%。
同樣有利的是,美國吸納的外國直接投資總額依然居世界首位,無論怎樣,美國最終會重振經濟并保持它的地位。應該重視美國具有重新活躍起來的能力。我們不要忘了:越南戰事不太光榮的終結曾促使人們談論“美國衰退”。而且經濟多極性確保不了戰略多極性。如果兩種原動力完全相關,世界可能已經有很多極了。占有全球財富25%的美國依然是世界經濟實力2/3的戰略保證。
西班牙《起義報》10月14日文章認為全球化資本主義經濟的各種數據和結構分析清楚地表明,許多分析人士提出的“美元時代的終結”以及美國霸主地位即將崩潰的理論是錯誤且不可行的。
如果美國和美元走向衰落,就會像在全球資本主義經濟體系中投放了一顆原子彈,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幸免。
具有決定權并操控著“美元化”資本主義世界經濟的,實際上是那些猶太復國主義金融集團和“無國界”的跨國企業,它們才是美元和資本主義世界真正的主人。所謂的“美元時代終結”理論以及世界霸主地位轉向中國和其他新興國家的斷言只是一廂情愿。
筆者認為:從目前金融危機的影響來看,國際社會仍然是一超多強的世界格局。雖然此次金融危機對美國的金融、經濟造成巨大影響,也嚴重影響到其在國際政治經濟的話語權和霸主地位,但其政治經濟地位仍然占有相對主導地位,不會發生太大變化。雖然其他國家或集團在此次金融危機中受到的影響比美國小一些,無形之中提升了自身在國際上的地位,但在目前情況下還沒有出現取代美國的國家或國家集團,只是一超多強之間的差距進一步縮小,距離在縮短。是世界格局的量變過程,但也不排除由于此次金融危機引起其它不可預測的變故,使世界格局發生戲劇性的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