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早見過了柯思堂的照片,但到真正與他面對面時,我還是被這個男人狠狠驚了一下,像有閃著星光的煙,突然燙在我的胸口,那種疼痛,讓我全身為之震痛、驚悸。
他一眼捕捉到我,端著酒杯,遠遠沖我走來,我有些緊張地想要從桌上拿只酒杯,卻在慌亂中將其打翻,鮮紅的酒灑在我的裙擺上,濕一片。他幾乎是一步邁到我身邊,掏出白色的手帕,遞我擦拭。接過手帕的瞬間,抬眼,正迎上他的目光,帶著安撫的慰藉,微微一笑,起身向我身后走去。轉頭,才看到他已跟距離我不遠的某公司總裁親熱交談了。臉不由得發熱,以為第一次出手就能這么快達到預想目的,原不過是一時的自作多情,看來事情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容易。
酒宴快結束了,柯思堂還在人群中間穿梭,不停地跟各種各樣的人交談,生意人就是如此,或許一樁很大的交易,就在他們舉杯之時敲定了,這就是成功男人們所享受的生活吧。我黯然地縮在角落,無聊地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恨不能讓自己快速逃離這場讓我快要窒息的把戲。
最終,在我決定悄悄離開的時候,一個男聲突然響在耳邊。“需要幫忙嗎?”
單是聽到這溫柔磁性的嗓音,就讓人神魂顛倒了,再看到站在面前的柯思堂,片刻之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樣,還好吧?”他拿著酒杯的手指指我被染了色的裙子。
“沒事了。”我拿著他的手帕,上面有被我印上去的點點紅,急忙收回手來,驚慌地應著,“謝謝,不好意思,弄臟了。”
他笑,以一種玩味的姿態,溫和地看著我,仿若我們早已熟識多年,只是昨天分開又在今日再見般。日后,我想,當時,或許正是我這股青澀和單純的慌張,才引起了他的好感,才在那一刻,讓彼此動了心。
2
決定做這行,還是個偶然的機會。在酒吧打工的朋友,無意間說起她的老板有錢也有閑,經營著酒吧,整日在迷離與暖昧的環境中,難免會偷腥,老板娘三番五次鬧到酒吧都因老板耳目眾多而撲空,是以,偷偷去中介雇了個職業狐貍精,三下兩下便把老板勾引到手,拿了證據,離婚分財產之時,老板娘自然占了上峰。
彼時,我大學畢業工作不足四個月卻因公司關門而失業,單是每月的房租都已承付不來,何況還要吃飯,還要為找工作四處奔波,電話費、交通費、簡歷費!哪里都需要花錢,況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經濟條件有限,加之身體不好,自然不好跟他們再伸手要錢。朋友的話讓我眼睛一亮,這樣沒有成本的工作,只是靠點小聰明和機智就能辦到,何不試試?
我從網上搜到幾家職業介紹處電話,挨著打過去詢問哪里有職業狐貍的工作,不料第三個電話就問到了,在問了我詳細情況后,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直接去公司面試。
一切都很順利。公司負責人王哥是個三十多歲的干練男人,開有自己的私人偵探所,因為接待的客戶中,總有些弱勢的女人們希望能取得丈夫在外胡作非為的證據,以便離婚時自己的利益得到有效保障。所以,王哥順應市場需求,又開辟了職業狐貍的新服務。經過半個小時面試,王哥對我的形象和言談很滿意,并要我第二天就去公司培訓。公司有嚴格規定,不合格不允許上崗,因為他們接待的客戶都大有來頭,只要一個服務好了,就可以接連帶來多單生意,所以,絕不允許砸自己牌子的事發生。
培訓過后,公司并沒有立即給我安排工作,而是要我每天到公司,幫著處理一些簡單事務,跟那些有外出工作經驗的姐妹聊天學習。直到有一天,王哥突然告訴我有活兒了。雇主Linda是個女人,與來這里雇我們的人遭遇差不多,丈夫花心,在外處處留情,而想要離婚的她卻抓不到證據。王哥吩咐任務的時候,也同時將Linda丈夫經常出沒的場所和詳細信息交到了我手上。“好好干,這是筆大買賣,事成了,至少給你這個數。”王哥伸出五個指頭。五千塊,那可是我上份工作月薪的五倍!我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慎重地點點頭。
3
酒宴之后,我以為自己志在必得,甚至有點沾沾自喜,以為五千塊馬上就到手了,不料,柯思堂在駕車送我到樓下之后,便再沒了消息。我有些惶惑,是自己引不起他的興趣,還是他想要釣足我的胃口?我知道,對于他這樣成功的男人,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而一直用秘線與我保持聯系的從未與我謀面的Linda也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絲毫音信。惟一讓我感到緊迫的是,我那干癟得再也取不出錢的口袋。
最先接到的,是柯思堂的短消息,直截了當約我見面,霸氣十足,卻不可拒絕,告知我半小時后在樓下等我。我心中一陣狂喜,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匆忙洗澡換上一套早準備好的低胸衣裙,精心化了妝,鏡中人美得讓我眼暈,簡直不敢相信那居然是我自己。面對這樣的尤物,想那柯思堂不動心也難吧。
自信滿滿,即將出門之際,卻收到來自Linda的信息:穿著要清爽。什么意思?難道她知道我會穿得這般隆重,是以,發信息提示?看來,Linda為達到離婚的目的,所做的準備相當充分。看時間,柯思堂已經快到樓下,匆忙洗去濃妝,換上套簡單的服飾,清雅又不失活力。走到樓下的時候,正見柯思堂的車從對面緩緩停下,當看到他一身的休閑裝,我知道,Linda是對的。
對于只談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有過短暫不快的性經歷的我來說,從不知自己競有如此手段,會讓男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為我發狂。而我更預想不到的是,我早已將自己淪陷進去,明知不可為,還是義無返顧地向前奔跑,哪怕是陷阱和懸崖。當柯思堂挽著我的腰從酒吧走出來,走向酒店的時候,我想過拒絕,但身體的情不自禁終是讓我無法抗拒。
酒店寬大的床上,柯思堂用唇一點點解開我的衣帶,吻便如雨點般落下,落在我的肌膚上。他的唇似帶起了火,吻到哪里,都會將火燒到哪里,直到我已經無力承受,顫抖著請求他救救自己,他才唇角帶笑,長驅直入,引領著我走向快樂顛峰。
有淚從面龐滑過,是極致快樂帶來的巨大幸福,原來,身為女人,可以享受這般美好。我雙手將他的頭埋在自己胸前,靜靜想著,是不是,就可以在他離婚后,真的跟他在一起,哪怕他身無分文,我也心甘情愿。而我不知道,巨大的陰謀已經拉開序幕,我,成了最無力也犧牲最大的棋子。
4
自從有了第一次,我便沉迷在柯思堂的愛欲中不能自拔。他在一家高檔酒店租有長期住房,那兒成了我們每晚必至的歡愛場所。事畢,柯思堂覆在我身上時會說:“做我的女人吧,做我一輩子的女人。”我笑著回答:“我是你的女人。”
真的能如愿么?為什么,我總是無端地感覺到惶恐,似乎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著我,如幽靈般。
王哥打來電話時,柯思堂剛剛離開,我躺在酒店柔軟的床上,用手輕撫他剛剛躺過的地方,還留有他身體的溫度。王哥聲音很急促,叫我趕快出去,找個地方躲躲。我還未來得及問為什么,酒店的門已被砸開,迎面沖進來的是個女人,四十多歲,憤怒讓她的面孔都變了形,緊隨其后的,是三個又壯又兇的女人。她們徑直沖到床邊將我拽到地上,拳打腳踢,嘴里還不停地罵著骯臟的語言,大意是我勾引了為首那個女人的老公,所以給我點顏色看看。
原來是柯思堂的老婆。那不是Linda嗎?我剛想喊她的名字,又立即停住了,如果喊出來,大家就都知道是她自己找我來勾引她丈夫的,那也是她最初提出的要求。我只好努力躲閃著,尋找機會從門口跑出去。
我原想Linda只不過是為了讓親戚朋友都知道柯思堂在外面有女人,只要抓到柯思堂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證據就可以了,不會對我趕盡殺絕窮追不放。誰料,這四個女人如同瘋了一般,緊緊追在我后面,若不是酒店保安趕來制止住她們,我真不知后果會怎樣。最后,她們離去的時候,Linda還趾高氣揚地叫囂著:“狐貍精,想勾引我老公,除非我死了!”看著Linda瘋狂的樣子,我怎么也不能跟雇人勾引丈夫的女人聯系起來。是她太會演戲了,還是我產生了錯覺。
我憤怒至極,掏出電話打給Linda,想要質問她為什么出手這般狠,得到的卻是電話掛斷的滴滴聲,再打,已是關機。我又打電話給王哥,問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肖曉,多余的話我不說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的任務完成了,這樣,給你一萬塊錢,全當補償了。”
我愕然,轉而一陣竊喜。“柯思堂接受了Linda的離婚條件?”
“肖曉,不要對服務對象產生感情。”王哥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得讓人害怕,“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中午前,錢就打到你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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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王哥的要求,我更換了手機號,準備休息幾天后再出去工作。我心里還有些戀戀不舍,對柯思堂,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出現在我的樓下,像往常那樣擁著我說甜蜜的話語,而這,也正是我沒有換住處的原因。
我等到了,柯思堂當真出現在我樓下,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想要過去給他擁抱,得到的卻是冷冷回絕。
“為什么要欺騙?為了錢什么都可以做?”
我驚異,站在那里。“對不起……我……”
“我不準備報警,但我想知道,林虹給了你多少好處?”他近乎咆哮地吼著。
林虹?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上下打量著我。“50萬?100萬?我們的性愛光碟很好看,值得你這樣賣,對不對?”
我渾身為之一震。“柯思堂,你在說什么?”
“到現在還想裝糊涂?”他笑笑,走上前,惡狠狠地盯著我的臉,“說實話,我還真對你動過心,原本也想過將來,或是,給你些錢……沒想到你竟用了這種手段。下賤!”
每一個字,如皮鞭般抽打在我的身上,帶起一道道血痕,疼痛到呼吸幾近被抑制。我才知道,Linda根本不是柯思堂的太太,而是他的情人。
編輯/凌 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