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職業技術學院065000
摘要:本文試圖通過解讀文題即“癡人之愛”來說明小說中的“女性崇拜”主題的復雜性,即表面上是男性對于女性源于肉體魔力的崇拜甚至于跪拜,實際上則是男性對于自身的膜拜,而且這種實際的大男子主義正是小說中的男主人公,或者說是小說家在東西方文化思想混沌中自覺尋找回歸傳統的原因之一。而那看似惡魔般的娜奧密則實為有著娜拉般的勇氣卻無可逃脫子君般宿命的女子。
關鍵詞:惡女 女性崇拜 癡愛 男性 女權
【中圖分類號】I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5-0022-1
《癡人之愛》是谷崎潤一郎大正時期所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它既可以被視為一個關于陰謀與愛情的故事,也可以被視為一個敷衍了單一女子與多個男人情感糾葛的母題而成的故事。一直以來其保守爭議,不過筆者覺得遺憾的是,不論從哪個角度對其進行解讀,多數評論者最終都會似貼標簽般的簡單地附上該小說反映了谷崎“女性崇拜”的話語。①因為在對文本進行細讀之后,筆者發現小說中的“女性崇拜”主題實際上是極為復雜的。
一、惡魔般的女性——男人對女人肉體的癡愛
《癡人之愛》中女主人公娜奧密絕非日本傳統的溫柔賢淑的女性。在小說家筆下,她缺少女性的親切溫柔;她“自命不凡,惟我獨尊,口出惡言,謾罵他人,使大家覺得臭不可聞” ;甚至她的那張極具魅力的臉蛋有時看來也是那般的“庸俗粗鄙”。但她卻“仿佛一個'魔盒'極具魔力”。而她那所謂的魔力更多的是源于她的肉體。這肉體是娜奧密在情感的游戲中能像女首領一樣,讓幾個男人同時神魂顛倒的成為她的部下的資本。尤其對于男主人公河合而言,之所以“對于這個荒淫無恥、卑鄙齷齪的女人戀戀不舍”,在他便“完全是因為她的肉體的魔力”。為此,雖然娜奧密一次次地讓河合遭遇陰謀圈套與背叛,雖然娜奧密會不時地讓河合感到無法忍受的討厭。然而,河合卻依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最后還讓人覺得毫無出息地完全繳械投降,寧可無尊嚴地眼見著娜奧密玩弄各色各樣的男人,甚至明知自已也是她手中的一個玩物,卻依然不愿離棄。女性娜奧密也就成為了用肉身誘使男人河合墮落的惡魔,“惡女型”女子了。當然,這是合乎谷崎的“以為文學的惟一機能是表現官能美的理念”,也是一般讀者所停留的層面。
二、自私的男性——男人對自身的癡愛
娜奧密一開始的入住其實就被注定了在某種程度上的玩偶性質。而那時的河合更是以一個施恩者自居“她(娜奧密)只有和我在一起生活,才能這樣隨心所欲地揮霍享受”,這樣的河合之于娜奧密的更多的便是一種俯視的姿態。而他們之間的這種不平等關系,在某種程度上便決定了娜奧密一開始即,在被收養之前與真正意義的同居前無法絕決地違逆河合。因此,那所謂的“童話般的生活”其實也不過是按著男主人公河合自身的理想行進罷了,娜奧密更多地只是被河合想當然地納入了他的生活軌道中。《癡人之愛》中自始至終沒有娜奧密的心理活動便是一個力證。當然小說中的娜奧密也并非沒有想法,只不過所謂她的“想法”也幾乎都被以河合為首的男性所代言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女性娜奧密的真實性其實是值得懷疑的。其次,河合眼中的娜奧密多是被物化或魔化的,一開始是似令人愛憐的寵物“小鳥與小狗”,后來成為了極富著媚態的“小貓”,再后來是缺失可愛的野獸甚至于畜生。
三、日本的子君——女權主義似勝猶敗
然而將小說文題解讀為男性世界通過跪拜自身理想外化的女性來間接實現對自身的認定即,男人對自身的愛。在筆者看來還是不夠深入的。因為小說中通過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情感糾葛而牽出的這么一個奇特的戀愛故事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具有現實意義的。因為它反映的是日本傳統的男女婚戀在西方思潮蜂涌而入時的變異情況以及變異過程中包括了小說家在內的青年男女的生存狀態與矛盾心理。日本的小說一般都是小說家通過自已的親身體驗,再經文學的加工而成,所以他們的作品大都言其心聲。尤其谷崎本人還肯定過《癡人之愛》就是“一種'私小說'”。雖然,對于“主人公河合讓治是作者本人,奈緒美是妻妹靜子”的說法谷崎本人并未作說明。當然,筆者是極認同美國日本文學研究家登斯特卡所提出的“從《癡人的愛》的題名和結尾,可以領會到這樣一個教訓:排斥本國文化傳統是危險的”觀點。不過,這種所謂的由于“排斥本國文化傳統”所致的“危險”在筆者看來則是需要斟酌的。因為在筆者看來這所謂的“危險”其實是與小說家的女性觀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作品中河合表面跪拜娜奧密而實質上的自我膜拜的大男子主義,從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被視作小說男主人公,或者說小說家在東西方文化思想混沌中自覺尋找回歸傳統的原因之一。而小說中娜奧密的豐富性或者說是男性河合對于女性娜奧密的復雜與矛盾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便已給予了暗示。自然,在小說家筆下娜奧密不再是河合的母親之類的傳統女性,在多數評論者眼里她是被判定為“惡女”的。然而,她那所謂的“惡”在筆者看來則正是她努力掙脫傳統道德禮教的束縛的表現,而她那惡之源的肉身,也正是其用以對抗或者說是向男人們進行報復的工具。但是,由于無論外在客觀環境的局限,還是內在主觀認知條件的局限,都難以讓一個女人超脫于傳統價值觀念即女人始終是屈服于男性的。
參考文獻:
[1]葉渭渠:《谷崎潤一郎傳》,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5年版,第87、72頁。
[2][日]中村新太郎:《日本近代文學史話》,卞立強、俊子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136-137頁。
[3][日] 谷崎潤一郎:《癡人之愛》,鄭明欽譯,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0年版,第78-162、140、4、102、164-169、42-186、142頁。
注釋:
①謝志宇:《論谷崎潤一郎的唯美主義文學作品》,載《日本學刊》2000年第5期,第1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