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8226;在海邊#8226;我的祖父
近海農場,果園大隊
在離開市區十七公里處
有很多桃樹,以及它們的果實
我躲在草叢里睡覺
沒有人知道
老年人在午睡,而年輕的
就在我眼皮底下嬉鬧
我只打了一個小盹,就開始悲傷起來
那一年的七月,海風吹黑了皮膚
我用蟬、彈弓、鏈條槍來武裝自己
不再喜歡聽山海經
仍然對祖父言聽計從
看他靜靜地切西瓜,聽廣播
吃硬邦邦的蠶豆
候鳥
當一尾魚成為堅硬的石頭
于下一個時辰繼續偷生時
腋下的體溫計還沒有征兆
季節們面對殘酷的更迭,身不由己
你我所剩的歡愉
也將被可惡的余生越逼越少
那就和候鳥適應季節一樣
在異地過冬,擇時閃避
最多也是在這樣寂寞的傍晚
回想你頭靠書桌的模樣
和那向上的左臉
而你右臉貼過的桌面
像我的手心一樣,夜夜潮濕
一場雨定時落下
往事
過江的輪渡上
錯過一次相遇
錯過一個世代相傳的沉默
讓沖動的過程成為往事
躲進人堆之后
在耳朵里模擬一次花開
一會兒東張,一會兒西望
我才八歲,就開始期待春天
幸福的老鼠
進城后的貓開始習慣
在天黑后的城市閑庭信步
生活安逸時
它們也患懷鄉和思念的病
當它們手掌合攏時
體味著不同的溫差
激動時
語速是平常的一點五倍
偶爾用凸透鏡觀察他人
盡量做到不動聲色
或者用一把密鑰去修改病句
熟悉的面相和語氣
像無法區別的兩枚葉子
任細胞在皮層下改朝換代
任它們在一首詩里安度余生
松鼠來了
瀝青路面起霧了
鐵皮煙囪已經生銹了
汽車雨刷相對忙碌了
這個時候一只松鼠也來了
模樣還挺周正
抱著過早老去的樹皮
吃干糧的松鼠
把嘴唇化為一個符號
拒絕著止血鉗和創可貼
用尾巴夾緊開裂的傷口
城市里的十字路口
成了下一個風濕的關節
它咬食物的聲響
聽起來韻腳很齊整
因為城里的廢氣充滿養分
鎖鏈上薄弱的一環
已經斷開了
作者簡介:海勇,1977年生,作品散見于《詩刊》、《青年文學》、《星星》、《詩選刊》、《詩歌月刊》、《中華文學選刊》等,系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昆山市首屆簽約制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