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始生命力看魔鬼的二重性

摘要：魔鬼撒旦是西方文學中的經典形象之一，也是極附有爭議的一個形象。在西方文學的發展史中，地獄里的魔鬼、披著人皮的魔鬼、匍匐蛇行的魔鬼反復出現，但是他們背后的意義卻發生了變化。什么是善，什么是惡，這是西方文學中爭論不斷的問題。如何來看待西方文學作品中魔鬼的善，筆者認為應該從原始生命力的角度來加以評判。

關鍵詞：魔鬼 善惡 原始生命力

【中圖分類號】I045 【文獻標識碼】E【文章編號】1002-2139（2009）04-0030-01

魔鬼在西方的的源頭可以上溯到《圣經》中那條誘惑亞當和夏娃吞食智慧之果的蛇身上。在天上的戰爭中，撒旦失敗了，他被上帝打入地獄，成為了地下世界的統帥，于是乎有了但丁的《神曲，》彌爾頓的《失樂園》。后來，撒旦的形象之下，又出現了《浮士德》中踩著蹄子的靡菲斯特。

在西方文學作品中，魔鬼這一形象反復出現在各類文學作品中，而其大多數是作為反面形象出現的，魔鬼的化身——“蛇”在西方社會也常有著反面的意義，它是西方最典型的罪人——作為將人類引誘向黑暗、墮落和邪惡的罪犯永遠受到上帝的詛咒和人的憎恨。莎士比亞在《特洛埃勒斯與克蕾雪達》、《麥克佩斯》、《李爾王》等劇中反復用蛇來比喻邪惡的、陰毒的人物。席勒在《強盜》里則有“痛苦和后悔是地獄中復仇女神，是會掘地的毒蛇，它會反芻，它會咀嚼自己排泄的東西；它的毒氣是永久的破壞者，也是永久的創造者”這樣的評價。即使在今天，對蛇——魔鬼的負面評價仍然是主流，這似乎在某種程度上表明了某種審美觀念的延伸和定型。

然而，隨著歷史的發展，人類社會生活的不斷拓展和延伸，新的觀念、思想不斷涌現，一些文化名詞被賦予了新的內涵，這可能是在以往意義上的加深，但也有可能是一種全新的、反叛的解讀，或者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對原始概念的解構。于是，魔鬼的形象也不斷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在西方文學作品中有很多作家對魔鬼的形象進行了顛覆性的創作，這里我們將主要列舉《失樂園》和《浮士德》來予以說明。希望通過這些例證，我們可以了解一種對魔鬼評判體系的新標準，即通常意義上的善惡標準。

一

《失樂園》所表達的撒旦精神和理智的兩相碰撞，樹立了一個像荷馬英雄一樣極具悲劇性的撒旦形象。他有著反叛的性格，領導反叛天使與上帝宣戰，一心要推翻上帝的獨裁和專斷的殘酷統治。他認為天使和上帝在智慧上是平等的，上帝只是在力量上更勝一籌，但是人類和天使都應有自由的索得知識和智慧的權利，求知是人的天性或本能。撒旦痛恨上帝那種以創造者的身份凌駕于萬物之上要求宇宙萬物絕對服從的獨裁者姿態，他想要結束這樣一種不公正的永遠的屈服。即使在起義失敗后，撒旦也寧愿選擇痛苦的獨立，也絕不和上帝妥協。地獄的烈火，也不可磨滅他復仇的決心和勇氣——“覺醒吧，奮起吧，不然就永遠沉淪”!

彌爾頓的一生其實致力于反封建、反專制的爭取民主和自由運動。他的《論國王和官吏的職權》具體闡述了他心目中的君王和人民的契約關系——“君主的權利應當服從于人民；人民是最有權力的，如果他們認為有必要，便可以更換國王，甚至把國王處以死刑”。了解了這一點，我們即可以大致了解魔鬼——撒旦的英雄形象背后的社會意義了。

二

靡菲斯特在《浮士德》中一登場就交代自己是“作惡造善的力之一體”。而這個背負著把浮士德引向墮落的惡魔又有怎樣的善呢？我們可以從原文中找到相關例證：

在書齋一幕當中，靡非斯特對浮士德說：“朋友啊，理論全是灰色的，只有生命的金樹常青。”他試圖將浮士德從枯燥的書齋中引誘向書齋之外的廣闊天地，這實際體現了靡菲斯特對于僵化的知識的否定，和對一種鮮活生命力的提倡。

第二部中，靡非斯特引導浮士德見到了海倫并一見傾心，帶他到了古希臘的世界，浮士德和海倫結婚，生子歐福良。這里靡菲斯特把浮士德引向海倫、古希臘，其實是在將浮士德引向生命中審美的維度。

在第二部第五幕，靡菲斯特告誡浮士德說，“自由的大海使思想自由，誰還顧得上去思前想后！總而言之是先下手為強，見魚只管捕，見船只管搶，先可能只有三條船歸你，可馬上會鉤上那第四只；第五只同樣也情況緊急，誰武力強大誰便有權利。只關心目的，不擇手段。我不懂什么航海不航海：戰爭、貿易、殺人越貨，三位一體，根本分不開。”同時，他還啟示浮士德，要建造理想的國度，需要“威逼利誘”“以人為牲”等必要手段。跟羊吃人的圈地相似，他以恐嚇、焚燒來掃除運河開挖路線上安守田園的兩位老人。資金就這樣積累起來了。靡菲斯特正是在資本主義形式的實踐中才最大限度的發揮他的主動性。

三

綜合比較以上兩個魔鬼，我們發現他們之所以有積極的一面，或者說某種為人所肯定的一面主要是由于他們本身代表了一種原始的生命力。正如古希臘的神話中所包含的那種極具張力、活力，充滿了欲望，卻又因為貼近人性而顯得率真、可愛的東西。

可能正如恩格斯所說：“黑格爾指出：‘人們以為，當他們說人本性是善的這句話時，他們就說出了一種很偉大的思想，但他們忘記了，當人們說人本性是惡這句話時，是說出了一種更偉大得多的思想’。在黑格爾那里，惡是歷史發展的動力借以表現出來的形式，這里有雙重意思，一方面，每一種新的進步都必然表現為對某中神圣事物的褻瀆，表現為對舊的，日漸衰亡的，但為習慣的崇奉的秩序的叛逆，另一方面，自從階級對立產生以來，正是人的惡劣情欲——貪欲和權勢欲成了歷史發展的杠桿。”（《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第233頁）人類社會的進步總是在欲望的推動之下，從《圣經》里的智慧之過開始，人類因為欲望擁有了智慧，后來又有了火，再后來就是一連串的欲望直至我們今天的信息社會。拜托了宗教的束縛后，人開始更多的追求現世的快樂。正如對自由、對權力、對金錢的追求和對自我價值的實現。歌德曾說“人只要奮斗就會犯錯誤”，這句話應該可以作為對浮士德一直矛盾的上升與墮落這個問題的最好回答。

如何去了解魔鬼的善，筆者認為生命力是跨越歷史局限的評判標準之一。西方文學中魔鬼的善與惡的沖突矛盾，其實也是整個西方文明發展中遇到的人性的善與惡，以及歷史上得新與舊，傳統與改革，正義和非正義之間的沖突較量。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M]. 人民出版社，1995

【2】 歐洲文學史 [M] .商務印書館，2002

【3】 大悲劇中的小喜劇 [J]鄭州大學學報 1992

【4】 德國的文學與藝術 [M] 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