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ＢＲＴ：夠用就好

建設與預測

記者：您怎樣看待目前國內BRT發展的現狀？截至目前，各大城市BRT建設與運營情況如何？

王健：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在中國的發展已展現出多樣性，有北京模式（物理隔離的專用通道）、常州模式（無隔離護欄的專用通道）、廈門模式（高架式專用路）、濟南模式（高架路下專用通道）、重慶模式（連接新開發區）……

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在各地公共交通系統中的功能與角色不盡相同。北京已有多條BRT線路，杭州和常州也在開通新的BRT線路，這些事實表明：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在中國大中城市已經被社會大眾所接受。

記者：相對于地鐵、輕軌等大規模運輸交通工具來說，建設BRT是否適應于中國所有城市？在BRT的建設上是否該有所側重？中國哪些城市、哪些地區適合建設BRT？

王健：如果將巴士快速交通看作是對傳統公共汽車服務的改良，在這個層面上，巴士快速交通系統適用世界所有城市。

在具體的規劃與建設方面，因地制宜地發展巴士快速系統，如選擇專用路或專用道，采用大型車輛或普通車型……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各要素的不同組合，只要實用就好。

檢驗效果最基本的標準就是看巴士快速交通線路或系統是否提高了載運能力與服務水平。

一般地講，在城市客運走廊上建設巴士快速交通系統會凸顯出效果。

記者：據您預測，國家4萬億擴大內需的投資將會給BRT的建設帶來哪些影響？

王健：從政府的公共交通優先政策上來解讀，政府在擴大內需上的投資，會給公共交通系統的建設帶來直接的影響。傳統上，許多大城市都把發展軌道交通系統作為解決城市交通的唯一選擇，北京、常州等城市成功的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展示出新的曙光，越來越多的決策者開始嘗試發展巴士快速交通系統，這已經在中國出現新的潮流。

從投資規模上估計，未來的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將會有數十億的規模。在基礎設施（巴士專用通道）上的投入大約為每公里3000萬元，一輛18米鉸接車的價格大約在180萬元，一條20公里的巴士快速交通線路的總投資大約在1～3億的水平。

利弊與阻力

記者：多年來，關于建設BRT利弊的討論一直沒有停止過，那么在您看來，BRT建設的必要性體現在哪里？建設BRT應該遵循的原則是什么？

王健：從公共汽車的技術經濟特征上來講，巴士快速交通將傳統的公共汽車服務整合為系統，進行運營管理，不僅提高了系統的載運能力，也提高了服務水平，沒有任何理由批評發展巴士快速交通系統。

由于這種新型的公共交通方式的效率體現在專用通道上，對那些使用私人交通工具的人來講，他們的路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當然，此批評觀點也有它一定的合理性。

記者：BRT系統屬于常規公交范疇，無法完全替代大運量軌道交通的功能。鑒于BRT對路權的絕對侵占，在城市土地資源日益緊張的情況下，您覺得BRT的出路在哪里？

王健：巴士快速交通是界于傳統公共汽車與軌道交通之間的一種公共交通方式，顯然不能取代軌道交通的功能，它對路權的占用不是絕對的侵占，巴士快速交通線路可以結合當地情況靈活地采用專用路、專用道和混合車道的形式，這正是巴士快速交通可以廣泛適用各個城市的主要理由。

在城市道路資源稀缺的情況下，發展巴士快速交通就是更有效地利用資源，因為城市交通的根本目標是保障人員的有效流動，而不是保障小汽車的暢通，反過來，我們有理由懷疑“暢通工程”的本末倒置。

記者：BRT未能解決城市的擁堵，因此有專家質疑BRT。您覺得BRT要想大規模推廣，應該消除人們哪些方面的顧慮？為消除這些顧慮，在建設上需做出哪些努力？

王健：巴士快速交通只是緩解城市交通問題的一種方式，并不是解決城市交通問題的萬能鑰匙。正如許多城市把解決城市交通問題的出路寄希望于軌道交通系統一樣，它也只能緩解，而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交通問題。理論上講，公共交通導向發展需要充分發揮各種交通方式的效率，才能促進城市面向可持續發展方向前進。

記者：您怎樣評價國內生產的BRT客車？與世界上先進的BRT客車相比，您覺得差距在哪里？

王健：巴士快速交通系統要提高載運能力和服務水平的基本技術裝備就是車輛，北京、杭州和常州等城市都采用了先進的車型。與世界上先進的巴士快速交通車輛相比較，我們采用的仍然較為傳統，而不是專門設計和制造用于巴士快速交通系統的車型，基本區別在于導航系統。歐洲的先進公共交通系統（APTS）可以提供類似軌道車輛的載運能力（車長25米）和服務水平（自動導航駕駛）。

記者：在BRT推廣上，您覺得目前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么？解決出路在哪里？是否還有其他方面的難言之隱或阻力？

王健：巴士快速交通在中國推廣應用中所面臨的主要困難是公共交通系統的決策者缺乏正確的認識。世界銀行、國際公共交通聯盟等許多國際機構都在積極地倡導和推廣巴士快速交通系統，GTZ還出版了一套《可持續發展的交通：發展中城市政策制定者資料手冊》，遺憾的是許多城市的決策者不了解這些事實。

從民眾的角度和觀點來講，發展巴士快速交通系統就是體現公共交通優先的具體措施。如果對城市居民進行調查，估計90%以上的人會贊同發展巴士快速交通系統，限制私人小汽車的使用。

愿景與建言

記者：作為中國巴士快速交通系統的積極倡導者，您理想中BRT的發展模式是什么樣子？有無可以列舉的實例？目前中國已有BRT城市的發展與您理想中的模式還有多大距離？

王健：夠用就好！應當成為我們發展巴士快速交通系統的基本原則。

中國城市化進程發展很快，各城市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差異很大，我們不期望巴士快速交通系統是單一模式，只要滿足當地公共交通需求，能有效提高公共汽車的載運能力與服務水平就是好系統。

我沒有任何理想的巴士快速交通模式，只有未來的公共交通愿景：四通八達的網絡、線路指示明確、車輛技術水平高、車站環境舒適、不論老人或殘疾人都可以方便地使用，一幅和諧愜意的景觀。

記者：對于中國BRT的建設，您是否還有其他建言？

王健：為更好地促進中國巴士快速交通系統的健康發展，我期望相關機構能把各個城市的實踐經驗與教訓進行研究，提供給決策者和專業人員參考。我主持翻譯過美國國家科學院運輸研究委員會《巴士快速交通實施指南》，是一本國外在巴士快速設計方面的技術文獻。現在我開始主編《城市公共交通技術手冊》，計劃在2010年的上海世界博覽會前出版。我盡力做一些實際工作來推動城市公共交通領域的科學研究，也希望更多的同伴來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