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羅盛教死而“復生”

劉向上

在20世紀50年代。有國際共產主義戰(zhàn)士之稱的羅盛教，作為與黃繼光，邱少云等齊名的英雄，成為新中國一代又一代年輕人學習的榜樣，這位普通志愿軍戰(zhàn)士的名字永遠地鐫刻在后人的心中，曾經教育和激勵了一代代年輕人。但是許多人并不知道，在羅盛教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典型的背后，還有了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一起“淹亡事故”

1952年新年伊始，正值朝鮮半島冰天雪地的時節(jié)。與此同時，中國人民志愿軍第十九兵團第四十七軍一四一師與兄弟部隊經過英勇作戰(zhàn)，剛剛粉碎了以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的“秋季攻勢”，部隊奉命撤至成川郡及其附近地域進行休整。

一天，師長葉健民乘坐吉普車趕回位于平安南郡石田里的師部。透過車窗，他看到師部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許多朝鮮老百姓，他們的面部表情既激動又悲痛。

“出了什么事?”

葉師長叫車子停下，讓參謀人員下車打聽一下。一會兒參謀人員回來報告說，師偵察連有個叫羅盛教的戰(zhàn)士，1952年1月2日為救一名叫崔瑩的朝鮮少年犧牲了。今天這些朝鮮老百姓自發(fā)地相約來到部隊，請求部隊用朝鮮人民的風俗習慣安葬這位舍己救人的年輕戰(zhàn)士。

葉健民感到這可能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淹亡事故。否則不會在朝鮮群眾當中引起這樣強烈的反響。他立即囑咐部下詳細了解一下情況后向他作個匯報。

不多時，了解情況的參謀人員回來向葉健民報告說，這些朝鮮老百姓一致要求為羅盛教請功。其中有一位55歲的名叫元善女的大娘，主動獻出了自己的墓地。老人說：“這塊墓地原本是給我自己準備的，現在我要讓給羅同志，羅同志魯我的兒子沒有什么區(qū)別……”。

聽到這些情況。葉健民師長立即讓人找來宣傳科長和師直工作科長。葉健民問：“你們是否知道羅盛教究竟是怎樣犧牲的?”

直工科長回答：“知道這件事，他是掉進冰河里溺水而亡的。我們已經按照慣例把‘羅盛教作為非戰(zhàn)斗減員上報軍里了，并且按淹亡事故向各團作了通報?，F在還沒接到什么情況反映……”

后來才知道，師直工作科和宣傳科在處理羅盛教事件的時候，主要是依據下級的電話報告給事故定的性。對此，葉健民當然是不滿意的。

第二天，葉健民專門帶著兩位科長冒著零下二十多攝氏度的嚴寒，驅車來到羅盛教救人的現場——石田里泥棟河邊進行實地察看。

被救的朝鮮少年崔瑩的母親聽說羅盛教的師長來了，連忙帶著小崔瑩趕到出事地點。一見面，母子倆就跪地向葉師長深深地施禮，而后又用朝鮮語夾雜著漢語，聲淚俱下地講述了羅盛教舍身救人的詳細經過。

聽完崔瑩母親的介紹，葉健民的心情十分激動。他身不由己地走近烈士獻身的地方，俯下身來。葉健民看到，小崔瑩落水和被托出水面的那個冰窟還沒有完全封凍，從冰窟邊緣犬牙般的形狀來看，小崔瑩是在數次被托上冰面又數次落水的情況下被救上來的。而在零下二十多攝氏度的氣溫下，人在水中所能堅持的極限時間頂多有三五分鐘，超過這個時間，人的四肢將變得生硬僵直，從而喪失自救能力。如此看來，羅盛教完全是為了救人而光榮犧牲的，而并不是通報上所說的“淹亡事故”。當時在場的宋志云和三個朝鮮小朋友所提供的情況，也充分證明了葉健民的推斷。

現場的勘察和朝鮮群眾的強烈要求，完全改變了葉健民對這一事件的看法，他為有這樣的好戰(zhàn)士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同時葉健民也意識到，自己有責任糾正這一事件的結論，以便讓更多的人了解英雄，記住英雄、學習英雄。

請功報告

回到師部，葉健民立即將調查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了時任師政委的彭清云同志。兩個人經過商量，感到羅盛教是一個值得大力宣傳的正面典型，對謳歌中朝兩國牢不可破的友誼、鼓舞廣大官兵的士氣將是十分有益的。于是決定在重新向上級報告關于羅盛教這個正面典型的同時，在全師官兵中開展一次國際主義、共產主義教育，激發(fā)全體官兵高昂的士氣和勇于為正義獻身的精神。決定得到了其他幾位師黨委委員的一致贊同。

當天夜里，一份由師長葉健民、政委彭清云簽名的有關羅盛教舍己救人的報告材料擬寫完畢。

第二天，師黨委召集了全師司、政、后機關各主管部門負責同志和各團營以上干部會議。會上，先由政委彭清云宣讀了師機關對羅盛教救人事件的調查結果，并表明了師黨委對羅盛教救人事件的鮮明態(tài)度，認定這是一個國際主義的英雄壯舉。

盡管當時戰(zhàn)火紛飛，各種條件都非常艱苦，部隊整訓工作也十分緊張，師黨委還是決定用最高的禮儀和規(guī)格，為羅盛教舉行最隆重的追悼安葬儀式。

經過充分準備，羅盛教追悼大會在一四一師駐地石田里隆重舉行，2000多名部隊官兵和數百名當地的朝鮮群眾參加了追悼大會。

會后，師政治部組織人員對羅盛教生前葶跡進行了認真總結，發(fā)現在這個普普通通的士兵身上，還有許許多多的閃光點，一個差點兒被埋沒的英雄形象變得清晰起來。這份幾千字的總結材料被逐級上報到軍部、十九兵團部和志愿軍總部。在材料的后面，還附有一份第一四一師黨委為羅盛教烈士請功的報告。

第一四一師上報的關于羅盛教的事跡材料，引起了第十九兵團和志愿軍總部首長的高度重視。1952年2月，中國人民志愿軍總部頒布命令，為羅盛教烈士追記特等功，并授予他“一級愛民模范”光榮稱號。共青團中央追認羅盛教烈士為“模范青年團員”的榮譽稱號。羅盛教這個名字，很快就在廣大志愿軍官兵和祖國大地上傳開了，國內各行各業(yè)也掀起了向英雄學習的熱潮。羅盛教這名年僅20歲的志愿軍戰(zhàn)士，在很短的時間里成為全國婦孺皆知的英雄。

選自《退休生活·人物》2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