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士同
孔子一生,最痛心的莫過于“禮崩樂壞”,為此,他老人家以畢生精力,致力于“克己復禮”。
當初,剛接觸到“禮崩樂壞”一詞時,筆者也一度疑惑:“禮”與“樂”怎能同日而語呢?“禮”乃關乎國家社稷、綱常人倫的大事,而“樂”不過是聽聽歌奏奏樂而已,怎能將兩者相提并論呢?后人一般把“禮崩樂壞”解釋為“封建禮教的規章制度遭到極大的破壞”,也顯然只見“禮崩”,不見“樂壞”。竊以為,孔子之所以對“樂”鐘愛有加,乃因“禮樂”本來就是合二而一的整體——孔子大約是最早懂得“文藝為政治服務”的人。
江青等人高調“批孔”,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對如何用“樂”達到為政治服務的目的,還是深諳嫻熟的。八個“樣板戲”、“語錄歌”和各式各樣的革命歌曲,恰好體現了這一點。就思想灌輸和思想控制而言,恐怕沒有比音樂更便捷、有效、持久的了,因為旋律往往比語言更適宜接受和記憶,尤其那些枯燥的政治口號,若跟隨曲子唱,很朗朗上口。“文革”時期,每看一部樣板戲、每唱一首革命歌曲,都被當作一堂政治課,無論大街小巷還是畎畝阡陌,到處回響著同一種唱腔與歌聲——這不能不說是“樂”的力量所在。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如今竟有人將京劇“樣板戲”的某些唱段收進中小學課本,真不知編者意欲何為。
好在改革開放后,我們不再只聽到一種聲音了。從最初鄧麗君的歌聲,到后來的校園歌曲、爵士樂、搖滾樂……各式各樣的歌唱與演奏,色彩紛呈,充分表現出音樂的魅力和魔力。看來,“樂”并沒有“壞”,它已以嶄新的面貌呈現在人們面前,并不再一味地為“禮”服務;而“禮”如果被搞成一種等級森嚴的規章制度,崩也就崩了吧,不足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