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的偵探

李一宏

第一個提出現代意義上的“社會陰謀理論”的人應該是卡爾·波普爾，他說：“有一種非常有影響的哲學人生觀，大意是說，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什么時候發生了某件真正的壞事，都肯定是某個人故意而為的。”他進而舉例說：“在荷馬史詩中，是眾神的忌妒和憤怒給特洛伊城帶去了災難，在后期的基督教思想中，邪惡的根源是魔鬼，在社會學者看來，正是資本家的貪得無厭阻礙了社會主義的到來，阻礙了在地上建立人間天堂……”然后，進化論又使肇事者在游戲的進程中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有手段。

不是每個時尚攝影師都能被稱為藝術家，之所以他能夠被冠以這樣的尊稱是因為他不僅僅在擺出一副時尚的場景來，而是在這個場景中創作了一種藝術式的思考，用赤裸裸的畫面來呈現現實中那些不見天日的小陰謀。

除了是一位善于表現情色的影像大師外，在表現人性，反應人心上David Drebin也十分拿手。紅色的帷幕將圖像分割在兩邊，這樣的四個人，有各自鮮明的立場和隱匿的勾當……故事就此成立，不同的人編出各種不同的版本，依據即是每個人心中懷揣著的大、小陰謀……從時尚攝影師晉升為一名藝術家，成功得如此自然而然，是否這一切，包括人們的喜愛David已盤算已久?融合他人的、自己的，大的，小的、種類繁多的陰謀……

如今的局面是金錢至上，操縱陰謀的人是資本家，是野心家。但陰謀不再是陰謀，是人們獲取更好生活的手段，是階梯。虛假也不再是虛假，是有些人因為用心了，才想得出的好主意。動用了陰謀打出最聰明的虛假牌，時尚是最好的實例。在它龐大的架構中，為其拼命工作的人不計其數……人人都懷著一顆無比敬畏的心等待著“時尚”這盞明燈照亮他夜的不歸路。羅素說“從一個虛假的前提出發，狗屁都可以推出來”。只要細心的選擇證據以支持預設的立場任何荒誕不經的結論都可以讓不具備分辨能力的人信服。而陰謀之所以成為陰謀，是由一些人有意無意制造的謊言為起始，通過某種大眾傳播手段使更多的人相信，并在傳播過程中被不斷完善，從而進入人們的公共生活，然后，這個理論或者被某個信徒作為政治主張，或者被某些并不相信的政客所利用，進而影響了歷史。時尚的那個始作俑者追究起來已有些困難，因為時尚在這個年代早過了傳播，完善的階段而進入了人們的公共生活。最終獲利的那些人也都開始浮上水面，明眼的人發現了通過收購時尚品牌得以發家的財團老總們，例如全球第一大奢侈品集團——路威酩軒的大股東貝爾納·阿爾諾，他曾以260億美元的身價名列《福布斯》2007年度全球富豪榜的第7位，蟬聯法國首富。貝爾納·阿爾諾，全球富豪共同造就的富豪，也許是世界上最體面，最有品位的富豪，他旗下的項級品牌數得人心驚肉跳：LV、Dior、Fendi、Givenchy，Hennessy，LoeweCelineKenzo、Marc Jacobs、Fendi、Emilio Pucci、Donna Karan……在財團鋪路的政治肉搏戰中，時尚財團究竟染指多少?這不是一般的受害者可以獲知的信息，雖然染指已經證實。

時尚光滑的表面使我們成為眼盲的一族，因為陰謀家永遠也不會讓我們看到它的內里有多么腐敗。也不會讓我們輕易得領悟一人大喜之下有幾人受害，幾人無辜?David Drebin的一幅作品非常有意思，影像中，看似土財的一個人正在大笑，這笑頗有幾分真實感。他的對面一個是上了年紀但仍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一個是年紀不大有些局促的女孩。三個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十分具有戲劇性，讓我來猜，該是土財的男人剛剛講了一個不那么動人的笑話……老女人顯然不滿意，但礙于某項見不得光的計劃不得不繼續留在那里，而年輕的女人茫然不知，能做的只是修飾一下場面，或像個陰謀的注腳一樣引發旁觀人無端的聯想。

被陰謀指錯了方向的人在一處從來沒有到過也不該去到的地方左右徘徊，如同我們提醒自己要時刻提防陰謀，卻發現陰謀防不勝防。David Drebin顯然比我們高明些，像個藝術家一樣有一顆敏感又自視清高的心，要拍就拍到陰謀的痛處。

David Drebin可以像個偵探一樣窺視著時尚圈中的那些大小貓膩，面對陰謀的我們又該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