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文學輝煌的王充閭

王向峰

王充閭是以散文創作名世的作家。他在豐厚的學養和濃重的情思基礎上，創作了大量的散文作品，獲得首屆魯迅文學獎·散文獎的《春寬夢窄》，以至后來的《滄桑無語》《王充閭作品系列》（七卷本）《王充閭散文》《龍墩上的悖論》等，標志他的散文創作已經步入了輝煌的文學走向，在中國的散文界已成為引領潮流的大家之一。

散文創作與其他一切文學藝術的體式創造一樣，都是按照美的規律的自覺創造。這對于一開始是以業余身份創作的王充閭來說，確實還是摸索中的事，但他寫完了《柳蔭絮語》之后，好像頓然開悟一樣，很快就趨近于審美的自覺之為，在《人才詩話》和《清風白水》階段，在散文創作上，他的文體意識、工程意識、文學意識、超越意識，都日漸明確起來。這使他后來的創作成就不斷突顯，不論是單篇作品，還是集結為書，不斷地有超越自我的篇什出現，與那些一旦出名即告輝煌褪去的作家是完全不同的，他至今仍是創作勢頭不減，在輝煌的文學創作之路上愈行愈遠。他是把生命無代價地抵押給了文學，并且是真正不負自我期許的作家。

研究王充閭的文學創作，如果是知人論世，如本書第一編“作家的主體之在”各章所涉內容，我們可以確立一個明晰的信念，就是如吳敬梓所說的“士先器識而后辭章”。因為“器識”是作家之本，“辭章”是作家的枝葉，本根不深則花果不能繁茂。王充閭有豐富的人生閱歷，有深厚的中外文化學養，有正中的道德品格，有精細的思辨與想像能力，有聰穎的智慧和敏感的情懷，這使他作為作家的此在具有極大的超越性，能在不斷的文字運用中，達到非常的表現程度，創建成自己獨有的文學表現的話語體系。

王充閭的文學創作廣及散文大類中的各體散文，還有大量的詩詞創作和散文體的理論評論。他的散文中有他最擅長的歷史文化散文，而智性散文和親情散文及游記、隨筆，也皆各自成體，并在各體散文中滲透了詩意，達到了文學性的創造。他新近成書的《龍墩上的悖論》，設題十三章，從秦始皇到末代皇帝溥儀，對他們的命運進行了深入系統的描繪與思考，這是以特殊人群為對象，透識人性的歷史存在，尤其是對人的私欲、權力、命運、悲劇演化過程都有深入探求。讀過此書，可以用一首七律評之：“獨憑只眼看龍墩，但見王冠滾落頻。一樣興亡言晉宋，兩朝成敗語秦陳。治人反被他人治，循轍更由轍跡循。順生莫若平常好，誰羨皇家九五尊?”此書是王充閭散文創作中最能集中顯示工程意識、文體意識和文學意識的超越之作。

文學藝術創造達到成熟程度的最集中標志是藝術風格的形成，因為藝術風格的具體呈現是在作品的主體與外化、內容與形式、思想與藝術的多維創造之中，沒有獨有的審美特點形成不了作品的藝術風格；沒有導源于作家深厚藝術功力的實踐貫穿表現，也形成不了作家的藝術風格。因此，藝術風格是作家與作品所表現的情思與藝術的實踐統一，是主體審美對象化的集中體現。王充閭的散文早已形成為深邃雅致的藝術風格。對此，從對他散文的文化內涵、形象指向、情感表現、主體意識、敘事結構等方面的探尋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作為散文作家的獨有藝術特點。

作家的成就離不開作品的存在，沒有作品，成就無從談起，但有的寫了不少作品的人卻沒有什么藝術成就。這是因為藝術成就是作品中的審美經驗的創造，它才是藝術成就的標志。王充閭的散文創作，有厚重的思想基礎，有直接的生命體驗，有深切的人文關懷，有豐富的美學資源，有超越的藝術筆法，有個性的表述話語，在體物賦形、使情成體上，創造了獨有的經驗，使主體與對象的互納與互化，歷史與現實的同構與同一，風格與體式的沉穩與超越，都達到了相適相諧的地步，為文學藝術的創新與發展提供了足資借鑒的經驗。

《走向文學的輝煌——王充閭創作研究》的大多數撰稿人都是對王充閭詩文素有研究的理論評論家，這次在遼寧省美學學會立項的專題研究中，又承擔了新的論題的寫作任務。我們經過對王充閭文學創作深入、系統、反復的研究，從作家與作品的實際出發，共設立了四編三十六章，由有關專家學者和評論家以專題研究方式撰稿，寫成了這本書，使我們在1996年完成的《王充閭詩詞創作論集》、2001年完成的《王充閭散文創作研究》的基礎上，又跟蹤研究，從深廣度上又前進了一大步，表現了我們當下的新見解，也顯示了王充閭文學創作的新成就。

我們在本題的研究過程中，深知對一個作家從學理研究的視野上設題是一件非同小可之事，因為設題必有明確的指向，對象也須有其相應的意蘊存在，這樣才能從中提取出所指向的東西，才能進行實事求是的研究。現在我們能從王充閭散文創作中抽繹出30多個題目并可言之有物地加以論析，這足以說明對象的豐厚性。我們在今天研究他的創作之后，認定他的創作已經走向了文學的輝煌階段，這是基于他已有大量的作品，其中有深厚的蘊藏、豐富的經驗、不斷的超越，并已造成了國內外的廣泛的影響。令人欣喜和欽佩的是，王充閭的詩文創作至今仍在不斷發展的勢頭之中，新作頻頻發表；杜甫說的“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筆意縱橫”，把它作為對于王充閭的當下創作狀態的說明，實在是最為恰當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