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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導演韓蕾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雖然時間很短,但還是體會到她作為一位中國體制內的紀錄片導演的那種執(zhí)著與無奈。新銳,這個詞也許并不適合韓蕾。我更愿意用“敏銳”來形容她,倘若不然,一位固守陳規(guī)的導演是無法細密覺察并根據國際觀眾的不同口味而去創(chuàng)作的。倘若不然,她也不會被Discovery的新銳導演計劃選中,讓世界上更多的觀眾了解到我們這個泱泱大國里發(fā)生的一些快樂的小事。
問女士年齡總不是件太禮貌的事情,但韓蕾確實是六位新銳導演里年紀最長的一位。這也足以說明她是一位有著自己特別想法的紀錄片導演。說到自己的獲獎作品《民膳湯包》,她向記者介紹到:“這是一部不同于以往傳統(tǒng)上那種紀實跟拍的紀錄片。在廣州紀錄片大會的”Dicovery新銳導演計劃”研習會上,他們把這些作品界定為‘紀實專題。“一直以來,國內的紀錄片導演追求的是一種跟拍感更濃厚的風格,而Discovery的紀錄片則比較喜歡運用大量的解說,來增加信息量,以易于不同地區(qū)的觀眾了解陌生的背景:同時非常講究節(jié)奏的變化。”這部紀錄片的內容很有趣,在題材的選擇上,Discovery非常注重觀眾的口味。所以這部紀錄片也具有很多吸引觀眾的娛樂性的元素。

《民膳湯包》講述了江蘇靖江一位74歲的老人陳士榮所經營的湯包飯店的故事。看影片花絮的時候正值飯點,人也不禁覺得饑餓起來。當記者問韓蕾是如何選擇這個題材的時候,她說。說來有趣。報這個題材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去過靖江這個地方,也沒有見過這位陳士榮老人。在上報題材之前,韓蕾做了長時間細致的觀察,她發(fā)現Discovery的觀眾群體對于中國的美食是非常關注的。在國內,很少有人想要去拍攝一部美食題材的紀錄片,因為中國正處在重大的變革時期,很多紀錄片導演更愿意去挖掘一些厚重的題材從而忽略美食這個題材。韓蕾正是觀察到了這一點,開始醞釀選題。“這個選題跟我以往拍攝的選題又不太一樣,以往拍紀錄片可能是由于一些題材打動了我,我便去了解它,如果我認為它可以拍成一個紀錄片我就會跟拍下去。而這次不一樣,這次我首先圈定了題材的范圍——美食,然后我再在網上搜索關于美食的趣事,從而找到了湯包的故事。”在韓蕾眼里,陳士榮是一個反差很大的人物,他做著很多年輕人都沒有去做的事情,觀念也非常新穎。他雖然烹制的是傳統(tǒng)小吃,但是他運用的是國際的管理理念。他沒有學過做湯包,開餐飲店還是六十多歲才進這一行的。這正是一個好的紀錄片人物所必備的要素。說到這兒,韓蕾向記者介紹了報名時候的小插曲,“那天我報名的時候看到網頁上寫著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五點結束報名,而我發(fā)完報名郵件的時候已經是五點零一分了。可能是我的電腦的時間稍微快了點,總之最后還是趕上了報名并接到了入圍提案的電話。”
《民膳湯包》是一部很好看的紀錄片,但是韓蕾坦言拍攝的時候還是挺辛苦的。在六部新銳導演計劃支持的紀錄片作品中,其他的紀錄片都有很好的一個故事鏈,而這部作品的題材很散,很常態(tài)。拍紀錄片的人都知道,這樣的題材的拍攝難度是非常大的。主人公陳士榮每天經營著他的湯包店,日復一日,怎么樣才能拍出一些故事來呢?Discovery的紀錄片一般都有自己講故事的風格,為了適應這種架構,韓蕾費了很多功夫“最需要下功夫的就是怎樣用電視化的手法把一些抽象的東西體現到屏幕上。”片中有一個介紹湯包有多少道褶的細節(jié),當時韓蕾的指導老師跟她說,這個細節(jié)的處理要特別注意。一是不能用解說,二是不能用采訪,這就是Discovery娛樂化的手段。韓蕾經過思考,最后順利地處理了這個細節(jié)。有一家人帶著孩子來吃湯包,孩子們看到湯包里面有很多汁水,非常好奇是如何制作出來的,于是他們來到后廚。發(fā)現大廚們在飛快地捏著湯包,他們仔細地數,但是沒有一個孩子能準確數出包子的褶子,于是,他們問大廚正宗的湯包有多少道褶,最終得到答案——33道。這部紀錄片前期大概用了半年的拍攝時間,經過粗剪后拿到新加坡進行了后期制作。到目前,該片已經在亞太區(qū)的Discovery探索頻道和我國26個省、直轄市電視臺的《探索》欄目播出。

從前幾年開始,中國的紀錄片一直面臨著來自娛樂節(jié)目的沖擊。韓蕾告訴記者:“我的很多朋友,他們在很多主流媒體,省級衛(wèi)視里都是制作紀錄片的中堅力量。我經常會聽到很悲痛的消息就是他們告訴我,他們那個部門被撤銷了,不再做紀錄片了。轉而制作一些娛樂節(jié)目,或者是制作一些看似是紀實風格但內容相對無聊的民生類節(jié)目來提高收視率。”韓營告訴記者,目前中國的紀錄片現狀大概分兩部分,一部分紀錄片節(jié)目被娛樂節(jié)目取代,而還有一些像上海紀實頻道這樣的媒體在堅持,默默地走著紀錄片創(chuàng)作的道路,這是非常難得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有一些資金比較雄厚的電視臺恢復了一些紀錄片的欄目。可喜的是,為了跟國際接軌,體制內的紀錄片制作已經開始向獨立制片人開放。韓蕾介紹說“上海紀實頻道已經與五位獨立制片人簽署了合同,委托其制作紀錄片節(jié)目。我也了解到其他一些電視臺的紀錄片欄目會外包出去做,這樣的話慢慢的中國的紀錄片市場就會真正有一點國際市場的味道了。”
紀錄片是最能夠體現個人創(chuàng)作價值的影像創(chuàng)作形式,所以很多年輕人都很想做紀錄片。但是拍攝紀錄片是非常需要實踐經驗的,光靠書本上的知識是遠遠不夠的。韓蕾坦言:“我經常說,每拍一部影片就像攀登一座新的山峰。上一部作品的成功經驗往往就是下一部作品失敗的原因。”面對國內眾多有志成為紀錄片制作人、導演的年輕人,韓蕾鼓勵他們說:“想要成功的邁出第一步,主要有兩點。一是要多看好的紀錄片;二是要跟隨好的紀錄片導演拍攝作品,從中汲取經驗。積累經驗提高觀察能力和預測能力是十分重要的。”韓蕾還提到,作為一個年輕的紀錄片人,首先要學會“聆聽”,把自己主觀的想法先放一放,從而真正的了解對方,了解現實的情況。這樣才能把紀錄片拍好。
這次跟Discovery的合作,讓韓蕾更加體會到中外紀錄片產業(yè)的差別。她告訴記者,中國的紀錄片產業(yè)跟外國相比缺少基金,而國外有很多紀錄片的基金。并且,電影節(jié)和電視臺是兩個圈子,很多國內的紀錄片作品在國際影展上獲了獎但在電視臺的播出率卻并不高,這是緣于電影節(jié)的選片理念偏向于藝術風格的突破,個性化等等。而電視臺的買家則會更關注紀錄片的收視率會怎樣。所以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紀錄片導演,如何在產業(yè)化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下拿到資金? 那就一定要在創(chuàng)作之前考慮到你的買家,電視臺和電影節(jié)的需求不一樣,歐洲紀錄片市場和北美紀錄片市場的需求又不一樣。韓蕾說:“由于中國紀錄片人各自所處的創(chuàng)作階段及目標不同,所以每個個體需要改進的方面也是不一樣的,而普遍存在的就是講述方式的問題。”韓蕾說改變講述方式也是她當初報名參加Discovery新銳導演計劃的初衷之一。因為很多國外片商都反應不太能接受中國紀錄片的講述方式,但這并不代表我們的講述方式不好。我很認同韓蕾的一句話就是:“中國人已經講了五千年的故事了,這足以證明我們的講故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為了尋求到國外的紀錄片資金,我們不得不改變自己慣常的敘述方法,這雖然是一種尷尬,也應該是激勵中國紀錄片人努力改善中國紀錄片產業(yè)環(huán)境的那道頭頂黃粱吧。關于Discovery“新銳導演計劃”
Discovery“新銳導演計劃”最初于1995年在歐洲首次推出,當時制作了獲獎作品系列專輯《亡命追緝令》,聚焦于生活在英國社會邊緣的人群。該計劃于2000年g月首次登陸亞太區(qū),澳大利亞制作的系列專輯《南方新視野》展映了六部紀錄片,重點報道了當代澳大利亞人的激情與困惑。2001年12月,系列專輯新銳導演精選:亞洲新展望在亞洲播出,反映了六個不同亞洲地區(qū)的傳統(tǒng)和文化以及現代科技進步所帶來的沖擊。
2002年,六部由中國新銳導演制作的紀實短片新銳導演精選:中國新展望在亞洲地區(qū)首映。2004年,Discovery亞洲電視網在中國再度推展“新銳導演計劃”,為嶄露頭角的中國導演提供機會,以展示才華、獲取經驗,并為本地區(qū)贏得聲譽。2005年,是Discovery“新銳導演計劃”第三次落戶中國,創(chuàng)下了該計劃連續(xù)三年在同一個國家舉辦的先例。
2006年,Discovery“新銳導演計劃”首度聯手廣州國際紀錄片大會,共同于2006年10月10日啟動。Discovery探索頻道秉承一貫的風格,結合中國日新月異的發(fā)展推出了“素描中國”的主題。要求導演講述六個“真實”的故事。其主人公雖平凡卻不乏魅力,更有非比尋常的成就。他們的成就對中國的現代化發(fā)展有著突出的貢獻,覆蓋各行各業(yè),包括科技、環(huán)保、文化、藝術、教育、商業(yè)……這六幅“素描”共同勾勒出當代中國的人文和社會面貌,充分反映當代中國令世人震驚的飛速崛起。該計劃力求將一幅真實的現代中國圖景,展現給Oiscovery探索頻道遍布全球的觀眾。最后拍攝完成的六部紀錄片于2007年12月14日開始陸續(xù)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