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考慮市場需求與藝術追求
□李東華
2008年的兒童文學是熱鬧喧天的,無論是對經典的重新包裝,還是對原創作品的大力襄舉,這一年本土兒童文學圖書的出版數量之多,足以讓讀者在眼花繚亂中感到選擇的艱難。這當然和2008年正好是改革開放30年而2009年又是新中國建國60周年不無關系,一些“獻禮”和“紀念”性質的大部頭叢書隆重出版,如少年兒童出版社推出了《改革開放三十年的中國兒童文學》,新世紀出版社推出了《改革開放30年中國兒童文學金品30部》,烘托出一種喜慶氛圍。但這不是決定性的因素,2008年兒童文學的繁盛應該是中國兒童文學長期積累后的一次“井噴”,更離不開“市場”這根魔術棒在背后強有力的推動,因而有很多的現象值得關注和思考。
“市場”的擴大與“人才”的緊俏
2008年更多原本和兒童文學毫不沾邊的出版社開始積極介入這一領域,如2008年上半年,中國輕工業出版社成立了青少年圖書事業部,計劃推出“中國原創冒險文學書系”,并已和李志偉簽約,于年底出版了“李志偉冒險小說叢書”。而前些年停刊的一些兒童文學期刊開始“復活”,如少年兒童出版社一度停辦的以發表中篇小說為主的《巨人》,今年重新開始試刊;甚至一些民營出版力量開始創辦一些新的兒童文學雜志,并取得了不俗的業績,如2008年創刊的《讀友》(少年文學半月刊)。而一些老牌的期刊如《兒童文學》《少年文藝》《東方少年》《中國校園文學》等紛紛采取增加下半月刊、選萃、小學版和中學版分開辦等辦法,不斷擴大刊物的容量。這些都表明,在出版市場相對疲軟的今天,兒童文學的市場前景卻是“風景這邊獨好”,原因很簡單,少年兒童是當今中國的閱讀主體,而這個人群高達3.47億,如此巨大的一塊蛋糕,難免會吸引眾多的出版社來分割。
出版和發表陣地的迅速擴張,使得兒童文學作家們顯得緊俏起來。也許還沒有哪一年的日子像2008年這樣好過,相信每位作家都已沒有多少存糧,甚至長在地里的莊稼也已經作為收成被預訂了出去,真是有點“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的滋味。這當然是兒童文學作家們的福音,但出手太快的稿子難免有欠缺打磨的遺憾,而缺乏競爭的隊伍,常常會在藝術上產生惰性。因而,去除對兒童文學的“小兒科”的偏見,呼吁更多的富有才情和天賦的作家加入到這個圈子里來,是個常說常新的話題,在2008年,顯得尤為迫切。
“叢書”的熱鬧與“單行本”的冷清
2008年的兒童文學出版依舊講求規模和速度,繼續以“集團軍”的面目示人。無論是經典還是原創,大都以“叢書”的形式出現。或者是一批作家集體亮相,或者是一個作家的一系列作品同時出版。而且這種“叢書”的規模有越做越大之勢,自從前些年湖北少兒社推出“百年百部中國兒童文學經典書系”,并一炮打響之后,追求宏大似乎已成為兒童文學出版界的風尚。把不同藝術風格、不同門類的作品或作家納入一個書系,使得一套套叢書如同閱兵式上的方陣一樣壯闊而整齊。
一種叢書形式是很多作家的集體“大合唱”。2008年,在冰心獎創辦20周年之際,由海豚傳媒集團策劃、上海美術出版社推出的“冰心獎獲獎作家書系”,已經出版了30本,還將繼續推出20本。這套叢書囊括了獲得過冰心獎的幾代兒童文學作家的各種體裁的原創作品,但尤其以“60后”、“70后”的年輕一代作家為主。安徽少兒社的“小橘燈·校園純小說”系列和江蘇少兒社的“當代實力派作家原創精品小說”系列也推出了不少優秀的原創作品。此外,春風文藝出版社的小布老虎叢書正值十周年紀念,推出了“十年紀念珍藏版”叢書,精選過去十年中出版過的優秀作品重新包裝推出;中國少兒出版社的“皇冠書系”、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中國當代獲獎兒童文學作家書系”、少年兒童出版社的“陳伯吹桂冠書系”,2008年都在繼續出版新書;不可不提的還有湖南少兒出版社推出的“全球兒童文學典藏書系”,所收俱為世界著名的兒童文學經典作品。
還有一種叢書形式是作家個人的系列作品集中推出。這是最近幾年作家出版作品的一種最主要的出版形式。一個初登文壇的新人,一出手就是三五本甚至七八本作品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事情。相比之下,單行本的出版就顯得比較冷清,長篇小說《會跳舞的向日葵》(秦文君)、《腰門》(彭學軍)、《真情少年》(李建樹)、《家有謝天謝地》(謝倩霓)、短篇小說集《狼獾河》(黑鶴)等是其中的優秀之作。而這些作品都出自名家之手,新出道的作家很難看到他們的作品以單行本的形式面世。
“叢書”這樣一種出版策略,當然還是和市場這個指揮棒分不開的,因為叢書更容易吸引讀者的眼球,而單行本很容易形單影只地淹沒在圖書的汪洋大海之中。當然,叢書比單行本更容易提升發行量,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這些叢書的策劃出版顯示了少兒出版的實力和魄力,好處是讓很多經典作品能夠全面地展示給讀者,讓很多年輕作家得以集中亮相。但有些叢書,尤其是作家個人系列作品,也容易造成形式上的宏大和內容上的貧乏之間的矛盾。一個作家,短短的時間內就推出一套甚至幾套書,每一套又是好幾本,拿在手中,有時會有“雞肋”的感覺——書中時不時會顯現出作者的才情,但是,這些才情稀釋了,攤薄了,題材也趨于同質化。藝術貴在創新,但這些叢書的一個致命傷在于單調與重復。認真地雕琢一部作品,使之內容豐厚,在今天變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鄭春華從2007年開始推出系列叢書《非常馬鳴加》,2008年又有后續作品面市,這套書是本年度的叢書中比較優秀的一套,這當然源于作者多年的扎實的生活和藝術積累。對于一個新人來說,“叢書”這種寫作形式對于自身的藝術才情不可避免地是一種揮霍和浪費,從長遠來看,藝術才華被過度榨取,是不可能不影響到一個作家的藝術生命力的。
“長篇”的單調與“短篇”的繁復
相比較來說,“長篇”往往比短篇小說在藝術上更考驗一個作家的綜合功力,因此,“長篇”的優劣常常作為判斷一個時期創作水平高低的最重要的因素。但是從最近兩年兒童文學創作的情況來看,我覺得“長篇”尤其是長篇兒童小說的創作,卻有著趨向“單調”的誤區,這當然和前面提到的“叢書”熱、單行本出版較難不無關系,況且容易受出版社青睞的題材又比較單一地指向校園小說,尤其是以“頑童”為主角的適合小學生閱讀的熱鬧型校園小說。因此,撇開長篇兒童小說驚人的發行量,我們會發現,對于兒童生存狀態反映的深度與廣度,對于兒童文學藝術探索的深度與廣度來說,“短篇”創作所取得的成就是遠遠地被忽視和低估了。
2008年是“短篇”兒童文學作品大有收獲的一年。目前,市場上至少有五家少兒社同時推出兒童文學短篇作品年度選,這也顯示了短篇創作的數量之豐。短篇兒童文學作品反映出的社會內容更加全面和廣闊,題材更加豐富,藝術探索更加活躍。像短篇小說《姊妹坡》(陸梅)、《秀樹的菜窖》(三三)等對于童年心靈圖景的深入挖掘,讓讀者更能體會到一種深度閱讀的魅力;湯素蘭的童話《天堂》讓我們再次感受到作者短篇童話創作的精致和詩意;而且,繁茂的兒童文學期刊使得一些新人得以嶄露頭角,像寫童話的湯湯、流火,寫小說的李秋沅、舒輝波、龐婕蕾,甚至像寫詩歌的年輕的“90”后慈琪和張牧笛,都顯示了一種蓬勃的創造力和不羈的想像力。雖然,各大出版社緊盯著的基本是一群相對成熟的作家,但我們也應該把目光盯向短篇寫作領域,其中所顯現出的新人特有的創作活力,可以讓出版社發現更多的人才資源。
“通俗化”寫作的成長
與“藝術寫作”的堅守
評論家朱自強曾經指出,新世紀兒童文學的一個重要走向就是通俗(大眾)兒童文學從整個兒童文學中分化了出來,當下,中國兒童文學創作中的通俗兒童文學與藝術兒童文學兩種類型剛剛開始了比較清晰的分化。我覺得這個觀點有助于把當前兒童文學中存在爭議的一些問題厘清。事實上,“通俗”和“藝術”寫作沒有高低優劣之分,更重要的是,這兩種寫作,雖然都是文學,但它們還是有各自不同的創作規律和評判標準。如果不把他們放到各自的評判標準下去言說,去要求,那么一派就會把小讀者的喜歡與否和圖書的發行量作為評判圖書優劣的惟一標準;而另一派則會認為作品藝術性和思想性才是給小讀者推薦作品的標準;二者都容易抹殺彼此所作出的不同貢獻。尤其是其中一種聲音壓倒性地占了上風之后,都會對兒童文學的創作生態、創作秩序帶來不利影響。
“通俗”的和“藝術”的當然應該并存,但是,在兒童的童年閱讀中,“通俗”的讀物和“經典”讀物究竟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比例,才能使之獲得的精神營養處于一種均衡的狀態,這是出版界和創作界不能不思考的問題。“兒童文學是給人性打底子的文學”,這個“打底子”的給精神補鈣的作品和“就是要給小讀者帶來笑聲”的比較輕淺的閱讀之間,是需要有一個恰當的比例的,否則,一個完全在大眾文學中浸淫長大的民族,他的精神成長必將在未來的一天呈現出偏頗和脆弱。
從2008年的兒童文學創作中可以看出,還是有很多作家一直在堅守著“藝術寫作”的原則的。而“通俗”類的作品則繼續保持良好的出版勢頭。2008年,楊紅櫻的“淘氣包馬小跳系列”又有新作面世。而葛冰則在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了偵探推理類的童話小說“皮皮和神秘動物”系列;曹文軒的幻想小說系列“大王書”的第二部《紅紗燈》也已面世;彭懿則在江蘇少兒社出版了“彭懿精靈飛舞幻想小說集”;李志偉在北京少兒社推出了“開心學校幽默叢書”、年底在中國輕工業出版社推出了“李志偉冒險小說系列”。
事實上,雖然“通俗化”寫作大行其道,但其主要的問題依舊不是數量太多了,而是精品太少了。盡管,偵探、冒險、懸疑、校園、幻想等等類型化的作品都很受讀者歡迎,但是,我們依舊不能說我們已經有了非常成熟的類型化作家。這些名家的介入,一定會不斷提升我國“類型化”兒童文學寫作的藝術品格,不斷開拓新的寫作空間。
王宜振的情趣
□王式儉
在兒童詩創作上,王宜振曾進行過艱苦的探索。他的詩,想像奇特、語言清新活潑,充滿童心童趣。
上世紀80年代初,我第一次讀到他的《秋風娃娃》時,曾為作者新奇的想像而驚異,詩很簡單,僅有八行,但一位淘氣天真的秋風娃娃的形象便躍然紙上:“秋風娃娃可真夠淘氣/悄悄地鉆進小樹林里/它跟那綠葉兒親一親嘴/那綠葉兒變了,變成一枚枚金幣//它把那金幣兒搖落一地/然后又輕輕地把它拋起/瞧,滿天飛起了金色的蝴蝶/一只一只,多么美麗!”這首詩采用了傳統的比興手法,詩中將秋天的落葉喻為一枚枚金幣,既形象新穎,又有很強的暗示性。歷來吟詠秋天的詩,多為蕭瑟衰頹的景象,那是成年人的秋天,對于不知愁滋味的兒童來說,秋天正是美好的收獲季節。
在《有一個節日在六月》中,作者深情地寫道:“有一個節日在六月/在孩子眼里,它只是一片小小的香椿樹葉/讓樹葉的葉脈連接起每個孩子的脈管/讓每個孩子的脈管里流淌著一條噴香的河……”詩中作者沒有選擇玫瑰和紫羅蘭,而選擇香椿葉暗喻孩子們節日的溫馨。這一比喻,城市長大的孩子也許會感到陌生,但在北方農村長大的孩子,就會感到格外親切。春天,正是北方農村采摘香椿葉的季節,可以想見,節日里孩子們可以不做功課,他們攀上高高的香椿樹盡興玩耍,樂何如之!英國哲學家休謨曾說:“美只存在于觀賞者的心里,每一個人心見出一種不同的美。每個人應該默認他自己的感覺,也應該不要求支配旁人的感覺。”如果讀者了解作者農村生活的經歷,便不難理解作者的選擇了。《斗笠》《我從田間采豬草歸來》等詩也能看出作者類似的審美追求。《斗笠》是2005年收入人教版小學語文課本五年級上冊的名篇,該詩采用博喻和象征手法,寄托一位農村母親對兒子的殷切期望和無限關愛。詩的最后兩節這樣寫道:“孩子,戴上這頂斗笠吧 / 讓這朵故鄉的花兒伴你在鬧市穿行 …… /孩子,戴上這頂斗笠吧 …… 讓它在你的頭頂,成為一盞不熄的燈。”詩中,母親一再囑咐孩子戴上的斗笠究竟象征什么呢?當代著名畫家李可染說:“空白、含蓄是中國藝術一門很大的學問。”詩的智慧在于藏匿,一首好詩應將詩意藏匿起來,讓讀者去想像。這首詩的魅力正在于此。
王宜振在童詩創作上走過一段漫長的路,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諸多榮譽,作者從容面對,在《榮譽的憂傷》中,他這樣寫道:“只有卸下這些沉重的榮譽/趕路才會一身清爽/心頭的塊壘落地,心里方感到舒坦暢亮……”童詩,是點亮兒童心靈的焰火,我們祝愿作者為孩子們寫出更多好作品。
兒童文學的亮點與問題
□譚旭東
2008年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份,對于兒童文學來說也是一個不平靜的年份。無論創作、出版,還是理論批評,都出現了一些熱點,甚至可以出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
創作:兒童小說創作
女作家占居上風
2008年兒童文學創作整體還是不錯的,比如兒童詩出現了不少精品力作,張懷存、張曉楠、李德民、侯澤俊等青年作家屢有佳作,青年女童話作家中米吉卡、湯湯、阿欣、于瀟湉、陳麗虹、曾維惠等,可以說在各種刊物上都是頭條作者。最熱鬧的當然就是兒童小說。從開卷及其它圖書銷售排行榜上,也可以看出女作家風頭非常強勁,如楊紅櫻、伍美珍、郁雨君、肖定麗、趙靜、童喜喜、王勇英、商曉娜等,可以說占據了最顯要的位置,而且她們基本都是以幽默的兒童生活故事寫作為主。男作家中占主體的還是曹文軒、張之路、沈石溪、常新港、周銳等已經卓有成就的作家,青年男作家中也差不多只有李志偉、魯奇、王鋼等人的兒童生活故事還有一定的沖擊力,但與青年女作家的強大勢頭相比,差距非常明顯。
目前,兒童小說創作一個重要的取向就是小說“生活故事化”,大部分暢銷的兒童小說其實都是生活故事,而且是具有情景劇性質的、具有時尚氣息也帶著都市情調的類型化兒童故事。這一來反映了兒童小說作家對讀者的準確定位,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兒童小說創作對影視文化風格的借鑒及兒童圖書出版對創作的調控力度越來越大。
期刊:純兒童文學刊物迅速壯大
2008年的兒童文學期刊的發展狀況令人鼓舞,可以說走出了幾年前發行的低谷。北京的《兒童文學》雜志在原來半月刊的基礎上,又發展成了旬刊,而且每期總發行量已經突破了50萬大關。南京的《少年文藝》也變成了一月三刊,每月不但出版有純文學版,還出版了少年寫作版和少先隊活動版,發行量也非常可觀。天津的《童話王國》每月也出版兩期:一期為小學高年級版,另一期為小學中低年級版。北京的《東方少年》也發展成了旬刊,并出版了作文版和低幼版。創刊才一年多的《讀友》(少年文學半月刊)雜志也變成了旬刊,并且短時間內凝聚起了眾多的作家資源。這種變化一來反映了兒童文學刊物在應對市場和讀者細分局面時的運營智慧,另一方面也折射出兒童文學閱讀環境正在朝著良性的方向發展。純兒童文學期刊的轉好,擴大了兒童文學發表的陣地,也調動了兒童文學作家的創作積極性。現在,青年作家不但在個人網站、博客上大展風采,而且在紙質刊物上也越來越受到追捧,這也是青年作家不依賴扶持而能走近讀者的重要原因。
出版:原創重復跟風 缺少品牌建設
各個少兒社在作家創作資源的挖掘方面還顯得缺乏眼光,總是圍著幾個名家轉。改革開放30年是2008年一件值得紀念的大事,但圍繞改革開放30年所出版的兒童文學圖書在新意上略有欠缺,出版的幾套書都是重復舊作,其實這樣浪費了出版資金,對讀者來說,也難有好的閱讀效果。其實青年作家中有很多優秀的創作成果,無論童話、小說,還是散文、詩歌,都有很優秀的作品,但到目前為止,除了湖南少兒社和遼寧少兒社分別出版過“小虎娃”系列和“小虎隊”系列外,沒有哪個出版社出版一套比較大規模青年兒童文學作家的叢書。我個人覺得做兒童文學圖書品牌,關鍵是要善于發現新人,善于挖掘新的創作資源,善于整合最新的創作力量。新品牌、新經典是靠建設起來的,是靠精心經營起來的,沒有自己精心經營的品牌,出版社就不可能在市場上站住腳跟。另外,出版社不愿意在青年作家身上投資,就會因為急功近利而失去作家的信任和讀者的信任,當然也會被市場拋棄。
理論批評:絕對化思維與話語缺失
2008年兒童文學理論批評幾乎沒有建設性的成果。不過,要說兒童文學理論批評沒有一點動靜也是不準確的,比如說,圍繞楊紅櫻圖書的暢銷,就展開過幾個人的爭論,但細心人一定會發現,這些爭論的話語不是理性的,多注重新聞性和市場性,缺少學理性。其實,楊紅櫻作品的暢銷不能完全歸于商業化的因素,如果完全沒有審美的因素,楊紅櫻也不可能暢銷這么長時間。另外,無論是讀者認可,還是專家認可,都是需要智慧的,讀者也不是媒體隨便可以欺騙的。尤其是在兒童閱讀很大程度上受到父母和教師引導和控制的情況下,兒童圖書的購買行為更不可能非常隨便。所以把楊紅櫻說得一文不值,顯然是缺乏基本常識的。另外,把兒童文學的商業性寫作完全否定或把市場化一棍子打死也不一定是對的。但我們判斷楊紅櫻的作品也不能僅僅依據小讀者喜愛,或者說完全依據市場碼洋。專家應該有專家的判斷和理由,如果專家把楊紅櫻作品的審美因素或其它導致受眾很多的因素理性地分析出來了,那么,也就不會遭到非議,也不會被人指摘為參與商業炒作。
從關于楊紅櫻的爭論來看,兒童文學專家參與兒童文學作家的評價是一件需要拿出專業素養和審美能力的工作。從近年的經驗來看,兒童文學專家完全成為出版社商業營銷的“代言人”也讓專家們失去了專業品格和讀者信任。這個教訓是值得反思的,兒童文學閱讀推廣也犯了這個毛病,近年來好多人都拉起一支隊伍進行閱讀推廣,有的還打著非常醒目的旗號,甚至給人以非常具有文化責任感的印象,但實際上都陷入了商業化運作的怪圈,結果現在都漸漸地失去了對讀者的吸引力。因為家長和老師認識到了,這些閱讀推廣的背后都有出版商在支撐,誰給了推廣者利益,推廣者就會說誰的書怎么好怎么好。這樣下來,沒有幾年,閱讀推廣活動的可信度就會打折扣。
現在兒童文學創作、出版與接受都被納入到了產業化的鏈條里來了,所以很多時候我們無法脫離商業化的思維和模式,但作家的主體性并不是完全被商業之手掌控的,理論批評家的智慧還不可能完全被出版商所支配,因為獨立性的話語也是有可能產生并形成影響力的。關鍵是作家和理論批評家有沒有一定的藝術眼光和藝術素養,有沒有站在高處看世界的氣魄和胸襟。希望2009年兒童文學創作、出版和理論批評都會有新的氣象,有新的發展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