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

羅梁波

由于年初大雪的影響，農作物收入大減，孩子下學期讀書的錢都沒有著落，從來沒有出過門的老牛也想到外面打工了，于是跟表哥約定：某日到表哥做工的那個廠找一份工做，表哥答應到那個鎮的車站接他。經過長途顛簸，來到這個繁華城鎮的車站時，他已經衣衫不整、灰頭土臉、兩目無神。他在車站等了很久，都沒有看見表哥的蹤影，只好打算走路去找表哥。

出了車站，他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青年男子，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老牛立即攔住他，向他鞠了一個躬，打算開口問路，沒想到那男子竟大聲說：“干什么！滾開！”說完，就大搖大擺地離去。老牛感到很難過，但還得硬著頭皮問別人啊。這次經過他跟前的是一個模樣像中學生的姑娘。老牛笑嘻嘻地迎過去，向她點頭微笑，小聲說：“請問……”剛說了兩個字，那姑娘尖叫一聲，急急忙忙地跑開了。這時忽然有兩個保安走過來，問發生了什么事。老牛想這下好了，沒想到保安也不知道那個廠在那里。

老牛呆了，傻傻地站了好久，然后顯得很疲累的樣子，重重地坐到路邊的地板上。又過了好一陣子，老牛已經被來往的車子和人流弄得灰頭土臉，更像叫花子了。他想，不問別人始終解決不了問題啊，于是又打起精神問路。這次碰到的是一個皮膚黝黑、有點發胖、似乎很老實的中年人。老牛剛剛站好，正準備作揖，沒想到那人并不搭腔，只是摸出一張5元的票子遞到老牛的手上，急匆匆地走了。老牛一時呆了，不知怎樣處理好，那張錢被風吹落在地上。過了一會，他蹲身往前移，打算撿起來，可剛伸出手去，又陸陸續續有幾個鋼镚扔落下來。老牛盯著那些錢，又是感激，又是難為情，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但想到掙錢的艱難，他還是厚了臉皮撿了起來，然后又坐到地板上，雙手托著下巴，茫然地望著已經閃著星星的天空。

想不到，在鄉下那么一個愛面子的人，來到城里竟被人當作了乞丐，他不覺流下了苦澀的淚。他更沒有想到，在城里，不用做工也能掙到錢，而且還這么容易。

他正用粗糙的手掌拭著眼淚，忽然聽到有人一邊大笑，一邊高聲說道：“怎么像小孩一樣啊！收起眼淚跟我走吧，我與生產主管說好了，你就跟著我干。”他想了想，突然很堅定地說：“我不到你的廠里了，剛下車時我已經找到了工作。”

學校：廣東東莞樟木頭中學

導師：張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