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城成都

吳思強

成都市的市花是芙蓉花，早在五代時期成都就叫芙蓉城。可是，如今人們都稱成都為茶城，何也?因為這個上千萬人口的大都市，與茶有關。

到過巴黎的人都知道，巴黎的咖啡館世界第一，是個咖啡之都。而到過成都的人也清楚，成都的茶館，也是世界第一，是個茶水之都。

成都人不可一日無茶，這一習俗造就了茶館的滋生。成都的茶館到處都是，大街上，小巷里，河溪邊，公園里，車站、碼頭、鄉村墟鎮，隨處可見。而茶館里隨時都是人滿為患，茶香陣陣。

成都為何會有這么多的茶館，那么多的茶水？

原因是多方面的。從歷史上來看，成都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休閑的都市。不但經濟繁榮昌盛，而且民間生活也很“巴適”（成都方言：舒服），從而產生了眾多的茶館，促成了茶水之都。此外，四川還是茶的故鄉，是我國茶業生產最早的地方之一。據《華陽國志·巴志》記載，巴王給周武王上貢時，“貢單”上就有“丹漆茶蜜”，可見那時茶已是蜀地的名物貴品。《廣陵耆老傳》中，也記述了當時城市中出現的茶市、茶攤。西晉張載在《登成都白兔樓》中曰：“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區。人生苛安樂，茲土聊可娛。”這不僅贊頌了茶的芳香宜人，更是反映了成都飲茶的盛行風氣與習俗。

成都的茶市，從西晉起，一發不可收拾，不管是哪個朝代，成都都是國內最負盛名的茶水之都。據清宣統元年《成都通覽》記載：成都有茶鋪454家，按當時人口算，每600人便擁有一家茶鋪。又據1935年成都市的《新新新聞》報統計，當時的成都市有516條街巷，而當時的茶館就有599家，一條街巷超過一家茶館，是當時中國城市之最。如今，僅市內大中型茶館就超過5000家， 連同市郊區縣，大小茶館恐怕已過萬家。著名學者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五城記·成都》中這樣說：“成都是中國歷史文化的豐盈偏倉。這里的話題甚多，因此有那么多茶館，健談的成都人為自己準備了品類繁多的小食，把它們與歷史一起細細咀嚼品嘗。”

成都茶館的盛世，還要歸功于新時期的改革開放。成都是全國最早開放打麻將的省會城市。麻將、棋子、橋牌、川劇、相聲、散打小品，自古以來就是成都茶館不可缺少的文化。成都人在公休日，常常會全家出動，或與親朋一起，來到茶館，泡上一杯蓋碗茶，或打麻將、打橋牌，或閑聊，或看天府笑星散打談笑、演小品，或看川劇變臉。

成都的茶館之所以興旺，還有一條重要原因，那就是百姓茶館。茶館有高、中、低檔多種，適應各階層的人喝茶。

新興的高檔茶館，裝修豪華，不但可以休閑喝茶，而且還可當辦公室辦事、談生意。《人民日報·海外版》記者到成都采訪時，特地走訪了人民公園里的茶館，記者這樣寫道：“外地人到成都，有一事不可理解：為什么白天上班時間，還有那么多人在喝茶，難道成都人都不上班嗎？成都人的回答是：‘哪里是不上班嘛。那些喝茶的人，好多都是在上班！人家把生意都拿到茶桌上來了，氣氛又良好，說話又隨便，一邊休閑一邊就把事情搞定了，何必正兒八經到辦公室嘛。的確，記者在不少茶館看到有白領模樣的人在商談公事，有的面前擺有筆記本，有的更加干脆，把電腦搬上了茶桌。”

高檔茶館，雖然收費較高，但它滿足了生意人與白領階層人士的需要，成為成都茶館的特色之一。

茶館里茶香悠悠，常常座無虛席。中低檔的茶館中，茶客多是市井百姓，尤多退休人員，四人一桌。茶是2至10元一杯，談笑無拘，怡然品茶，看看街景，聽聽市聲， 擺擺“龍門陣”（聊天），玩玩“方城之戰”，安適從容，愜意快活。外人來成都時，曾這樣問，在家里吃茶不行嗎，為何非要花錢上茶館？成都人說，不行，家里 喝茶，沒有茶館那種氣氛。那種氣氛就是同樂的愜意與快活。正如孟子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從這一點說，成都茶館喝茶，已不是喝茶，而是像廣州“早茶”那樣，是一種生活，一種有雅趣的有特色的休閑生活。

成都的百姓茶館，最低層的收費，一杯茶只有1塊錢。所以，成都人喝茶，幾乎都是上茶館。一千多萬人口的成都，即使只有很少數人出來喝茶，茶館不林立，行嗎？

成都茶館，無處不蕩漾著天府古老的茶文化。茶館的茶桌是四方桌，茶椅子是竹椅，茶杯大都是傳統古樸的“三件套”，即茶船、茶碗、茶蓋，俗稱蓋碗茶。茶館的茶壺也很有特色。茶壺的嘴長長尖尖，伙計加水，常常會站在遠處，熱水從長尖的嘴里噴射而出，準確無誤地注入杯中，此一倒水，令人悅目舒心。別看這些器具簡陋，它們可出過國呢。1986年，成都市東城區曲藝團應邀到法國巴黎訪問演出，他們將老茶館的方桌子、竹椅子和蓋碗茶的茶碗、茶蓋、茶船、尖嘴茶壺等，一起帶到法國，在埃菲爾鐵塔廣場上搭起了古色古香的成都茶館，請法國文化部長和眾多文化界人士坐在竹椅子上，一面品嘗四川香茶，一面欣賞四川曲藝，還觀賞了成都茶博士的摻茶絕技，令法國朋友如醉如癡，贊不絕口。

成都茶館，造就了成都的休閑文化，人們不為掙錢所累，而是在享受人生，這是一種至高境界。成都茶館的休閑文化，不但給成都人帶來生活的“安逸”，也豐富了國人的休閑文化，為都市人的“慢生活”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環境。央視與《人民日報·海外版》都曾對成都休閑文化作過專題報道。如果你來成都，別忘了到茶館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