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來,門前那棵柳樹依然在搖曳、飄揚,于是我把破碎的誓言灑在玻璃上,讓碎片模糊我的雙眼,我已無法擺脫超越死亡的包袱。
——題記
狂野的西風,秋天的氣息,當生命無影無蹤的時候,萬木凋零……人們把生命的晚年比喻成秋天,秋天來了,人卻去了。
外婆家門口有一棵柳樹,它的枝干完全扭曲,如同尚未蘇醒的醉漢,肆無忌憚地袒露著它的無奈與孤寂。樹的枝葉無力地飄動著,如同失去了青春的老者。外婆去世有好幾年了,它依然在寂寞地站著。
外婆得的是胃癌,醫生說她活不過第二天的凌晨一點。我奇怪醫生竟能把人的生命長度算得如此精確。我走到窗前,發現外婆正在看著窗外。窗外下著小雨,淅淅瀝瀝,路燈在雨中顯得昏黃暗淡,汽車在泥濘的路面上疾馳而過,濺起一片水花,有些人的生命便也這樣快速地逝去了。
我輕輕地握住外婆的手,外婆的嘴巴一張一翕,顯然呼吸困難。她叫我照顧門前那棵柳樹,還說不然她和柳樹都會寂寞的。說著說著,她那雙深邃無光的眼睛顯現出一絲濕潤。我用力地點點頭,外婆極不自然地笑了,而我卻孩子氣地哭了。外婆沉默無語,依然望著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我問外婆:“外婆,您在想什么呢?”外婆說她在想下輩子變成什么。我說當然變人,人好啊。外婆笑了笑,才夢囈般地說:“變——風——”我不明白外婆為什么想變成風,有時人的想法是旁人難以理解的。外婆表達了一個心愿,希望在她臨終時,我能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了。
一陣涼風吹過,帶來困意,我不知不覺睡著了。于是,爸媽便把已經熟睡的我抱回了家,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我吵著要去看外婆。爸媽說不必了,外婆已經在我熟睡的時候去了,凌晨一點離去的。
我在家想了很久,痛,一種深入骨髓的痛,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感覺。對于一個頑皮的孩子來說,隨意的一句應答根本不必當成一種承諾,也不必因承諾沒兌現而去自責。但對于一個初識死亡的孩子來說,看著承諾沒有實現,并且永遠都沒機會實現了,還有什么比這更使人心痛的呢?外婆叫我握著她的手,是對親人的信賴,是想在這個悲涼的夜晚給自己的人生增添一點亮色,而我卻辜負了她。這種愧疚帶來的無法言說的心痛,超越了我的承受極限,像魔鬼一樣吞噬我的心。
一陣秋風吹來,輕輕吹拂著那棵柳樹,撲打著我的窗口,敲響每一座夢境中的時鐘。于是,我把破碎的誓言灑在玻璃上,讓碎片模糊我的雙眼。
診斷
這篇文章講述了“我”因為一個無意的過失而沒有兌現給外婆的承諾,這個過失給“我”帶來了不可釋懷的悔恨和自責,所以“我”無法超越這樣一種“心痛”。從整體上看文章表達較為流暢,善于通過環境描寫來烘托傷感氣氛,很多細節的描寫都很感人。作者設計了一個題記,意在引起讀者的興趣,設置懸念。但題記的內容卻沒有緊扣下文,顯得有點支離破碎,跳躍性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