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二）

楊姍姍

明澈碧藍的天空，飄著纖塵不染宛如羽毛般柔軟的云，云層下，有大群的烏飛過。

林依依坐在門前的小院里，明亮的光線投射到她臉上，有淡淡的光暈。

她仰起頭，望著前方——那雙眼睛，清澈得好像三月寧靜的湖水，然而，卻又沒有焦距，好像在找尋天的盡頭。

很小的時候，醫生就斷定：“這孩子一輩子都看不見東西了!”

小小的女孩，什么也不懂，但從醫生沉痛的聲音和父母良久的沉默中，或許是感覺到了什么，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隨著年紀的增長，女孩終于明白了醫生的話，但她不哭不鬧，只是沉默，也不再笑。

那個原本笑起來眼睛會瞇成一彎新月的女孩，不見了。

林依依喜歡坐在門前的小院里，聽院外孩子們的歡笑，偶爾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他們一樣大聲喧鬧、大聲笑。孩子們偶爾會把球踢進院內，然后一蹦一跳地跑進來撿，他們好奇地看著這個望天的女孩。林依依看不見他們疑惑的表情，但她聽到了他們笑鬧著跑開的聲音。

有一天，她又聽到了腳步聲。跟孩子們那凌亂的腳步聲不同，這一次的腳步聲是非常奇特的——先是木棍與水泥地板的碰撞聲，再是略顯遲疑的腳步聲。

“你好，”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想，女孩的聲音中帶著笑意，“你在曬太陽嗎?”

林依依遲疑了一下，答道：“嗯，太陽很好。”

“是啊，好溫暖呢!”女孩的聲音帶著陶醉，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我這個樣子還看得見路嗎?”林依依忍不住大喊。

“其實只要有心，想去哪里都可以的!你看，我雖然走路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拄著拐杖到處走呢。”

林依依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木棍與水泥地板的撞擊聲，竟來自她的拐杖!

然而下一刻便是震驚——她和自己一樣有殘疾，為什么她還能笑?她怎么笑得出來?

像明白她此刻想法似的，女孩輕輕笑了：“呵呵，我就想啊，反正都這樣了，我笑也過一天，不笑也過一天，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笑?你看啊，我們的生活中最常見的只有七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一二三四五六七!可是，這七種顏色再按不同比例混合，就可以變成很多種顏色呢。就是因為這樣，我們的生活才繽紛多彩啊!你聽說過七色花嗎?每一片花瓣都是一種顏色，每一片花瓣都是一個希望。呵呵，這朵七色花就送給你啦!”

女孩把一樣東西塞進她手中，然后離開了。

林依依仔細摸索著，觸覺告訴她，這是一朵用紙做成的花。

突然，她摸到了一個凸起的部分，手往旁邊移動，有更多的凸起。

那是用小金屬粒之類的固體精心貼在紙上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個字。

林依依細細地摸索，把盲文翻譯過來——快樂女孩是天使。

(作者系湖南道縣二中的學生，指導老師為姚雪琴)

點評：

當烏云遮蔽了太陽，當不幸卷走了幸福，聰明的人啊，你選擇了什么呢?讓人欣喜的是，女孩選擇了堅強。文章感情細膩，語言生動，尤其是結尾的設計，出人意料，意味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