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明
美國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和自由市場的全球擴張,致使寰宇經濟“無處不寒冬”。馬克思早已深刻析論并驚人預見了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深層本質及其周期性必然的歷史存在。筆者對當前我國經濟的真實面深切擔憂,基于馬克思主義視角仔細做下面諸方面的分析。
一、過份依賴國外市場的憂思
當前,我國外貿依存度約為67%,而美、日等發達國家僅約25%左右;我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源于投資拉動和出口拉動,內需拉動明顯不足。經濟結構失調的集中表現就是外需市場與內需市場的失調。近五年我國經濟的增速在10%以上,但國民消費占GDP的比重不斷降低。2000年為62.4%,2003年為55.7%,2006年下降到50%以下。而美國等發達國家國民消費占GDP的比重則約為80%左右,發展中國家的比重平均也在70%以上。眼下的嚴峻現狀是:我國有400多種產品的產量世界第一,700多種產品的出口量世界第一,產能過剩已相當嚴重。這次金融危機因為外需市場萎縮,導致越來越多的產品找不到出口銷路,越來越多的出口企業倒閉,員工失業,我國外貿出口進一步萎縮已不可避免。金融危機對我國實體經濟的影響剛剛開始,其影響的廣度和深度尚無法預測。據中國企業聯合會、中國企業家協會對2008年中國500強企業的調查,有1/4左右的企業庫存己高于正常水平;與年初相比,有43.9%的企業出口水平下降,有54%,07%的企業實際訂貨量減少。與此同時,許多投資于海外的中國企業已暴露出巨額虧損。已經暴露的有中投、中行、建行、工行、中國平安、中信泰富、中鐵、中鐵建、深南電、江西銅業等等。隨著國際金融危機向商業、工業的深度擴展和快速滲透,更多的涉外企業將“在劫難逃”。
二、不少領域被外資過深介入的憂思
據統計,在中國約30個主要行業中,被外資深度介入的已達20多個。截至2007年底,美國在華投資企業近6萬個,實際投資近600億美元。2006年,美資企業在中國國內市場銷售額約800億美元,利潤總額約100億美元。據中國美國商會調查,73%的美資企業認為其在華贏利,60%的企業在華利潤增加,37%的企業利潤率高于其全球利潤率。調查還顯示,麥當勞在華開店約800家,平均每天賣掉約120萬個漢堡包;肯德基在華開店近2000家,占全球的25%:可口可樂2006年在中國賣了11億箱可樂,平均4個中國人喝3箱。中國飲料市場幾乎80%的市場份額被外商過深介入,可口可樂兼并匯源公司的事例引起國人的高度關注,正在接受商務部的審批。最典型的事例是,1995年前我國還是大豆凈出口國,而自90年代后,外國在中國投資收購食品油企業,全球6大巨頭就有4家布局在中國沿海,由于它們掌握了大豆的壓榨環節,大量進口美國大豆,致使國內大豆生產難以維繼,國外大豆進口量占到70%,并完全控制了中國國內的食品油市場。更令人憂慮的是外商在肉類食品市場也在布局,高盛100%收購雙匯集團后,現在又在國內抓緊投資養豬生產基地,外商是否又想控制中國國內的肉類食品市場?這很難說。值得重視的是,外資進入中國都有一個戰略布局期,我國DVD產業快速崛起又快速死亡,就說明了這一點。實際上我國目前在民航、汽車、電腦、手機和機械裝備等行業里,許多核心技術專利仍在外商掌控之中,并按照它們預先設計的戰略布局繼續推進。
三、缺少掌控核心技術和自主創新的憂思
目前我國在高新技術領域的諸多方面,尚未掌握真正核心的國際最前沿的技術。近幾年,我國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增速很快,2007年,占我國出口總額中的比重接近30%,但在我國出口的高新技術產品中,由外商投資企業出口或由外商掌控核心技術的產品占到80%以上。今天如果時光倒流,回到20世紀50年代,西方國家對我們再來一次全面封鎖與禁運,我國極可能出現以下景象:(一)許多民航機場將閑置,飛機將無法上天,因為大型民航飛機100%是購買或租賃的,即使現在使用的大型民航飛機,也因為沒有維護配件難以正常飛行。(二)許多轎車廠將很快停產,因為發動機的電控系統、電控噴嘴、活塞環、ABS、安全氣囊、自動變速箱和先進的節油技術、排放技術等,中國還要依靠進口。不是說上汽、一汽、二汽學會了集成創新嗎?其實,我們的所謂“集成”,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拼湊”的意思,如果封鎖了,也就找不到“拼湊”或“集成”的基本元件。(三)絕大多數彩電等家電企業全軍覆沒。雖然我國彩電業年產已近9000萬臺,實際銷量占全球銷量的55%,但以往這些彩電卻沒有一顆中國芯。海信集團雖然推出了我國彩電業第一塊視頻媒體處理芯片,但在我國上億臺電子產品中,“中國芯”使用的比例還很小。(四)電腦、手機行業也將遭遇冰河期,因為電腦中的許多軟件技術仍然受制于人,僅微軟軟件在我國許多行業中就擁有壟斷地位。國產手機的最核心技術仍然依賴進口,別人在芯片或軟件上如果預先設置“后門”,稍做手腳,就能夠對手機實施遠程遙控,可以自行開機、竊聽、竊照,甚至對手機實施衛星定位。
四、拉動國內消費缺乏動力的憂思
拉動“內需消費”講了近十年,一直都突破不了,而且國內的最終消費率不斷下降。這次中央政府投入4萬億元,有一部分民生工程的啟動會給廣大民眾帶來直接利益。但拉動內需的動力仍然不足,有人樂觀斷言中國將有十億消費者被“刺激”躍起,恐怕并不現實。我們現在來擺一擺,算一算:(一)繁榮了多年的房地產,將要用今后幾十年的內需來慢慢“療養”。那些節衣縮食的房奴,在還清房貸前還有多大的購買力?雖說拉動內需急需要啟動樓市,但房地產商死杠房市不降價,又要無購買力的老百姓如何啟動?(二)不少白領的“高薪”又多被股市吸走。我國股市一年狂泄70%,被深度套牢的千萬白領多年積蓄灰飛湮滅;而不法的既得利益者和大鱷們用一雙雙“看不見的手”,則通過A股市場高溢價發行所制造的新老大小非等“措施”,卷走驚人財富。(三)長期以來,農民一直無任何社會保障,基本上南北游走,到處“裸奔”:16大后農民雖然有了一些補貼和醫療保障,但被快速上漲的農資價格和醫療費用所抵消。農民雖然有了去城里打工淘金的自由,但十幾年的血汗積累,卻大都墜落進高校擴招后子女上學的窟窿。讓農民去充當拉動內需的潛在動力,可行度有多大?(四)在富裕的人群中,包括一些熱衷于飄洋過海的官員,還有一些明星和富人在內,不斷地為移民國外“幾欲先走”,加上一些官員搞“公費出國考察”、“公費出國旅游”等等,又使得內需變外需。(五)兩極分化難以遏制,富翁和窮人都是“內需有限”。約占人口70%左右的“弱勢群體”,本來就沒有多少存款,升息和降息對他們都談不是什么“刺
激”;占人口大約5%的富有人群(據統計,中國超過一億資產的富豪有3200多人)該消費的早都消費了,刺激不刺激對他們也沒多大影響。處于二者中間的“中產階級”,可能是中國的“消費主力”了。但是經過股市、房地產和昂貴子女教育(孩子畢業又失業)之后,他們還有多少閑錢一受“刺激”就跳起來去“開心消費,愉快購物”呢?……
五、投資工程中出現偏靶和腐敗的憂思
對于救市極其關鍵的是數萬億錢的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及怎樣用好?筆者還是有以下的深切憂慮:(一)以基礎設施為代表的過度公共投資擠壓了公共福利的開支空間,在二次分配中又會不會沒有縮小貧富分化,反而加大了分化?(二)基建工程的過度投資是否超過了中國經濟增長的實際需求?比如,高速公路上利用率已經很低,造成了事實上的資金、勞動力、原材料等的浪費與閑置,不利于資源的優化配置。(三)基建工程的超常規投入造成了鋼鐵、水泥等高能耗、高污染行業可能出現高增長,極可能使本已相當脆弱的生態環境更加惡化。當前西方各國紛紛建立低碳經濟,它們一個國家往往只有兩到三家鋼鐵企業,而中國的大中小鋼鐵、水泥企業遍地開花。(四)不少基礎設施項目都是通過銀行貸款,這極大占用了銀行資金,擠壓了其他行業的發展空間,使眾多民營制造業資金鏈條更加緊張。(五)政府大規模投資往往要舉借債款,那么日后會不會加重企業的稅賦?經濟學中“李嘉圖一巴羅等價定理”,就指出政府借債投資最終是要償還的,今天的國債其實就是明天的稅賦。同時,特別揪心的是在大搞基礎設施建設中的決策失誤和“豆腐渣”工程。比如,1998年那次擴需,政府用2000億元投資基礎設施,共上了72個項目。不成想,財政部與審計署半年后聯檢,發現竟有三分之一項目資金被挪用。朱總理在次年政府報告中痛心疾首地說:“財政債券資金是人民群眾的血汗錢,一定要花好用好?!比绱苏Z重心長,可有些官員就是不聽,最典型的“豆腐渣工程”是九江防洪工程,1999年一場不大的洪水就將它沖垮了。一直以來,就存在著“工程上馬、干部落馬”的現象,工程與腐敗“難舍難分”。只要數一數全國有多少交通廳局長倒在高速公路建設工程中,就難以保證不再出現“干部落馬”現象。
應對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毫無疑問首先要對我國經濟的發展樹立信心,要堅信危機是可以戰勝的,問題是可以解決的。但我們對中國經濟面臨的問題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要有深切的“問題意識”、“憂患意識”,必須要采取切實措施變壓力為動力,變挑戰為機遇。誠如胡錦濤主席所指出的那樣:“能不能變壓力為動力,變挑戰為機遇,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是對我們駕馭復雜局面能力的考驗,是對我們黨執政能力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