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會話含義和字面意義是語言所能傳遞的兩種意義手段,在某種程度上他們能達到相同的效果,但本身又存在著一定的差異。這種共同點和差異決定了他們構成了兩種不同的語言使用策略。而說話者對這兩種策略的使用本身能夠反映出其主要的人物性格特征,從而使得對這兩種不同策略——尤其是會話含義——的使用成為一種有效的人物塑造手段。
[關鍵詞]會話含義;字面意義;人物性格刻畫
交際中語言的一個重要功能是表達意義。根據Grice的陳述,會話含義具有幾個方面的特征,包括具有可計算性,可取消性,不可分離性和非常規性等(Levinson ,2001:114-118)。正因為會話含義具有非常規性和可計算性,所以我們在交際中可以用一個話語來表達跟該話語的形式和字面意義沒有必然關系的意義。在交際中使用這個意義和使用話語的字面意義都能達到實現交際意圖的目的。但是會話含義和字面意義還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這就是會話含義具有可取消性。雖然可取消性更多地指在會話中當前說話者可以附加另外一句話取消前一句話所能產生的會話含義,但是這種情況本身表明了會話含義本身的可變性。這種可變性導致了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也即在會話的現場說話者通過會話含義的手段表達出自己的意圖,但是在事后如果被追問到它具有此意圖時,說話者可以予以否認。比如說我們在向別人傳遞希望他們關上窗戶的意圖時,我們既可以直接說“請關一下窗戶”,也可以利用當時的環境說“好冷啊”。當然前者肯定可以清楚的傳遞我們的意圖,但是由于會話含義的可計算性特征后者通常也能幫助我們實現我們的目的。在會話時這兩種策略可能都會讓說話者傳遞出自己的意圖,但是事后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關窗戶造成了嚴重的后果,那么選擇“好冷啊”時說話者就可以說他并沒有讓聽話人關窗戶,是聽話人自己要關窗戶而使自己逃脫責任。
在劇中有這樣的一個片斷:陳忠誠——當時的市委常委兼公安局長,也是趙達功的忠實奴仆——來向趙達功請示該如何對付時任市長助理的賀家國:
陳:那么我們該怎么辦?
趙:這事你還用來問我嗎?
在這樣的一個對話中,好像陳和趙的話語并不相關。但事實并非如此。根據相關準則,在陳忠誠問完問題之后,趙達功接著說話,那么趙達功的話語肯定跟陳忠誠的問題相關。陳忠誠會認為趙達功的話是對自己問題的回答,而且是肯定的回答,即告訴了自己該怎么做。順著這一推理,陳忠誠會進一步認為,既然趙達功說的是“這事你還用來問我嗎?”,那么趙達功的意圖很明顯,即用以前取得成功的辦法,或者說是根據陳忠誠對趙達功的了解而想出的讓趙達功滿意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領悟到這一層意思之后,陳忠誠接下來回答了一句“好”,然后就告辭了。
在劇中,我們發現趙達功除了通過使用會話含義這種超載的意義來逃避責任之外,他還利用會話含義來拉攏和威脅他曾經的戰友李東方同志。因為李東方和賀家國對陳忠誠等趙達功的黨羽察得很緊,最終趙達功坐不住了,他找李東方同志到江邊談話,在告訴了李東方同志一些他想知道的真相后有這樣的一個對話:
趙達功:“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所以我才私下跟你說了這些。當然你可以將這些告訴培松同志(時任紀委書記)和明仁(省委書記)同志,我決不怪你。”
李東方:“老領導,你怎么能這樣說呢?”
在談話中,趙達功首先使用了常規含義。他提到“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而“朋友”在中國文化中除了表達一種關系之外,還隱含了對友情的不可背叛性。所以趙達功提到“多年的朋友”實際上是說“你不要告訴他們,否則你就是個卑鄙的小人”。唯恐李東方不理解,趙達功還加上了一句“所以我才私下跟你說了這些”,又是老朋友,又是私下說的,自然李東方同志就不好說了。而趙達功最后的一句“當然你可以告訴培松同志和明仁同志,我決不怪你”卻使用了會話含義,字面上說讓李東方告訴他們,實質是威脅李東方不要告訴他們:如果你告訴他們,你就是個豬狗不如的小人;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怪你,你看我對你多好,你難道就一點良心都沒有嗎?自然而然,我們的李東方同志就很不好回答了。
會話必然出現在一定的語境中,而這種語境的存在決定了說話者可以通過會話含義和字面意義兩種策略來實現自己的交際目的。在這種策略的選擇中通常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特征,因此會話含義和字面意義的差異自然就構成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刻畫手段。雖然在一般的研究中,會話含義理論的功能主要是通過合作原則來推導出說出的話語中隱含有的說話著的交際目的,而不是作為說話者還未開口說話時對將要說什么的一種指導原則。但是,有理由認為,說話者之所以能說出一個話語并通過它來間接的表達我們的交際目的的原因是在我們開口之前我們的交際目的有清楚的了解,并且有意識或無意識對表達該目的的語言手段進行了選擇,所以將會話含義的理論視為一種交際的技巧時有一定道理的。
作者簡介:陳曉蓉,女,長江日報廣告部主任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