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上飄動的紅裙子

方友燕

去年6月，我有幸參加了高考監考。接到通知時，我心里忐忑不安：這可是關系考生一生的大事啊，是對他們12年學習的最后檢驗，我能做好這項工作嗎?我不斷地問自己。但既然領導相信我，我一定要保質保量地完成任務，給考生一個滿意的交代。

高考前一天，學習了監考規則和考場規則，我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但我想，只要完全按照規則行事，嚴格履行職責就會沒事的。這樣想著，心里也就坦然多了。

監考的第一天很順利。那天天氣是陰天，比較涼爽，加上考場上有電扇，考生們沒有受到外界干擾，答題也很專注。我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出，大家都發揮出了正常的水平。晚上回到家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天陰沉沉的。我穿著我最心愛的紅色連衣裙來到學校，領了試卷來到考場上，宣讀完考場規則后便分發試卷。乙監考員指導考生填寫好了相關的信息，我們便等候正式答題鈴聲的響起。這時我望了一眼教室，突然發現坐在前排的一個女生今天也換了裝，和我穿的裙子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我沒特別在意，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目光投向整個考室。鈴聲響了，考生們開始動筆答題。

天公真是不作美，不過十來分鐘竟下起了大雨。傾盆大雨帶來的是陣陣涼意，那夾著涼意的風不斷從教室門口吹進來。頓時，我感覺有些冷，準備去把教室門關上。乙監考員用眼神示意我：不能關。我猛然想起了考場規則。于是，我只好用雙手交叉著搓胳膊，動作不太大，因為怕影響到考生。此時，我發現那個和我穿一樣紅裙子的考生也感覺到了冷，偶爾也用左手快速地抹一下右胳膊。時間不等人，她不可能像我一樣有時間來抹自己的胳膊。“要不，我去幫她擋風?”我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可轉念一想，那樣做自己豈不就更冷了?再說，今天在這里看見了她，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此時，我心里似乎又有些釋然。當我再把目光投向她時，竟發現她有些發抖，嘴唇也微微發紫了。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教室門口，用身體擋住冷風。此時，那風似乎沒有一點同情心，在越來越大的雨的助威下吹得更猛了。冷風吹得我的紅裙子不停地飄動，簡直有些頂不住了。我使勁地抱著雙臂，身體暗暗使力，但堅持了不久就感覺身體在發抖。那位考生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了看我和我那飄動的紅裙子，稍頃，她又感激地多望了我一眼。看看時間，離考試結束還有50多分鐘。天哪，我能堅持下來嗎?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雨啊，快停下來吧!風啊，休息一會兒吧!此時的我也想退縮，但一看到那位考生，看到她那專心答題的樣子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知道，今天感冒是難免了，但我想，這可是關系學生前途的考試啊。于是我仍舊堅持著。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寒風。我把思緒轉向幾個月前地震發生時的情形，想地震后那些在廢墟下咬牙堅持的人……巡考的領導來了，我趕快讓到一旁。此時，我感覺自己已全身冰涼。

看看時間，離考試結束僅十分鐘。我離開了教室門口，來到離那位考生不遠的地方繼續為她擋著風。這樣，我感到好受一些，可抑制不住的噴嚏還是打了出來，我趕快捂住臉……

考試結束了。我們兩位監考員趕快監督考生放好試卷和答題卡，然后看著他們一個個退出教室。當我收好試卷走出教室時，那位考生特地走上前來，很羞澀地向我行了個禮，然后說了聲“謝謝您”!我手里抱著試卷，不便與她多交流。只見她不舍地離開考場，還一步三回頭地望望我，直到消失在樓梯間轉角處……

責任編輯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