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驚魂瑯琊山

老　華

瑯琊山位于南京市以北約40公里處的安徽省滁州市郊，山上有座著名的開化禪寺，山下有北宋時期寺廟住持智仙為當時的大文豪、滁州太守歐陽修建的“醉翁亭”。后來，歐陽修借著酒興寫下了著名的《醉翁亭記》，并由他的學生蘇東坡將文章書寫后刻在石頭上。從那時起，瑯琊山就成了旅游景點和避暑的好地方。

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吧，1947年8月6日，蔣介石在視察北方后路過滁州，忽然提出要上瑯琊山涼快涼快，手下人不敢怠慢，連忙準備。

當日下午兩點鐘左右，蔣介石在一些軍政要員的陪同下，游覽了醉翁亭。然后又沿著瑯琊古道，一直走到開化禪寺(該寺現改名為瑯琊寺)。見這地處鬧市邊的深山林壑優美，一片清涼，蔣介石就不想走了，提出要在這里過夜。寺里連忙把最好的禪房騰了出來。

見此情景，一直跟在蔣介石左右的衛隊長馮孝本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這是臨時決定，事先根本沒有準備。蔣介石在這樣一個情況復雜的深山老林里過夜，什么樣的情況都可能發生。由于內戰已經全面打響，國共兩黨正處于你死我活的緊要關頭，再加上10年前蔣介石在西安華清池被張學良等人綁架過，所以馮孝本一點也不敢大意。他連忙從南京調來一個警衛營，又從駐防在附近的國民黨部隊再調來一個營作外圍護衛，這才多少放下些心來。

當天晚上，蔣介石在廟里吃了齋飯之后，便回到禪房休息。蔣介石這入睡覺非常警覺，哪怕睡著的時候，附近有蚊子或蜘蛛他都會驚醒。大約凌晨兩點鐘左右，蔣介石在床上忽然哼了幾聲，在外間值班的生活秘書林桂琛輕輕走進里屋。

這時，蔣介石有些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對林桂琛說：“窗子上有顆人頭……”

林桂琛一驚，抬頭一看，果然見窗邊有個黑影。那黑影往屋里扔了塊石頭，一閃就不見了。林桂琛立即一聲大叫：“快來人，有刺客!”

這一嗓子不要緊，不光把衛士喊醒了，也把蔣介石徹底驚醒了。蔣介石驚魂未定，立即命令手下：“回南京，現在就走!”

衛隊長馮孝本寸步不離地跟著蔣準備動身，蔣介石卻對他說：“你留下，給我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在眾人的簇擁下，連夜回南京去了。

衛士們被驚醒后，的確有人發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蔣介石休息的禪房后面是絕壁，絕壁上有很多瑯琊古榆，那個身影在壁面上一晃就不見了。馮孝本帶人仔細尋找了半天，什么線索也沒找到。但事情不能不有個交代，于是馮孝本讓人把開化寺的住持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當時瑯琊山開化禪寺的住持法號慧如，年紀約40多歲，是個書生。一年前老住持圓寂后，他剛剛繼任。慧如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本來，蔣介石光臨瑯琊，對他來說是一件深感榮幸之事，但卻差點兒演變成一起可能震驚中外的重大事件。他被帶到馮孝本面前時，雙腿嚇得像篩子一樣抖了起來。

馮孝本威脅慧如說：“這里出了這種事，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嗎?我馬上就可以把你抓起來槍斃!”

慧如戰戰兢兢地說：“長官，你一定是誤會了。一定是那個畜牲干的……”

馮孝本一聽，感覺有門，問他是什么意思。

慧如連忙把情況告訴馮孝本。原來，開化寺老住持活著時，養了一只短尾猴。老住持養那猴子十幾年，從不拴它，總讓它自由來去。一年前，老住持圓寂后，猴子便住進了深山中，一般不再來廟里。只是在大雪封山找不到食物時才會回來，有時廟里搞節慶什么的，它也會回來湊湊熱鬧。這天晚上，一定是那只猴子見廟里很熱鬧，特意回來看看，沒想到卻被當成了人，嚇著了蔣委員長。

馮孝本一聽，心里大概有了數，但他還是有些迷惑，問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是只猴子，它怎么會往屋里扔石頭?”

慧如說，本來那窗子上就有塊不大的石頭，估計是被猴子無意碰掉下來的。馮孝本還是不放心，又問了另外幾位僧人，事情得到進一步證實。但那只猴子到底是什么樣子，空口無憑。如果不把猴子抓住，回去照樣無法交差啊!

慧如告訴馮孝本，本來在這個季節，那只猴子就很少回來，當天晚上受此驚嚇，估計短期內不會再回廟里來。馮孝本等人在廟里等了3天，果然沒有再見到猴子的蹤影，而山上又太寂寞，便急著要回南京。為了能交差，他把慧如也一并帶往南京。

回到南京后，馮孝本還是沒能交差，而是被蔣介石臭罵了一通。蔣介石說：“你跟了我很長時間，怎么還如此天真?當時我和林桂琛都明明看到那是個人嘛!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謀害我嗎?這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背后一定有陰謀。如果你不把這一切查清楚，將會后患無窮，你懂嗎?”為了查清此次“暗殺案”，蔣介石又讓新上任的軍統頭子毛人鳳調來了3名精干人員，成立了一個由馮孝本為組長的“特別調查小組”，重返瑯琊山，繼續調查。

然而，“特別調查小組”在瑯琊山查了十幾天，還是什么頭緒也沒有。而慧如等人一口咬定，那天晚上鬧事的就是只猴子。但自那以后，猴子再也沒有出現，一時間，此事便成了謎團。

十幾天后，調查小組留下3個人繼續調查，慧如作為這起事件的責任人，又被馮孝本押往南京。大約10天后。開化禪寺派了兩位僧人去南京看望慧如?；廴绾蜕姓f，他多次要求馮孝本放了自己。但馮孝本也拿這事沒辦法，想給慧如定個罪名交差，又沒有證據，放掉他，又不甘心。最后，他竟然問慧如，那只猴子是公是母。慧如說不上來。馮孝本就說：“你們連那猴子是公是母都不清楚?假如是母的，一些和尚養一只母猴子，你們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做有傷風化之事?就憑這件事，我也能關你一輩子!”

馮孝本一直無法跟蔣介石交差，半個月后，只好再次來到瑯琊山開化寺，并在寺里住了一個多月，直到1947年10月17日晚，一直守在蔣介石住過的那間禪房里的馮孝本忽然發現窗戶上又有了一個人影，他提槍就是十幾槍，接著和調查組的幾個人迫到后窗外。一看，果然是只黃山短尾猴，正流著血，拼命想往懸崖邊的一棵瑯琊榆上爬。但因傷勢太重，沒爬幾下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馮孝本總算在蔣介石面前交了差，但不知什么原因，慧如住持卻一直沒有消息。有人說，可能是蔣介石擔心這事傳出去讓人笑話，將慧如滅了口，不過也無法證實。再后來，蔣介石逃往臺灣，此事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選自《龍門陣》20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