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詞綴“門”及門綴詞

趙　靜

一、來源

“X門”最早來源于“水門事件”中“水門”一詞。1972年6月17日，華盛頓水門大樓（watergate）民主黨總部發生一起行竊案，揭發了白宮總統助選團涉案的重重內幕，導致美國第37任總統尼克松于1974年下臺。該事件由于發生在水門大廈而被媒體廣泛稱之為“水門事件”或“水門丑聞”，專指尼克松所屬的共和黨為贏得大選當上總統而做出的種種丑行。后來，我國媒體在報道國外發生的相關事件時，常把“X-gate”等詞意譯后轉述，如“伊朗門（Iran-gate）”，“特工門（prison-gate）”，“情報門（intelligence-gate）”等等。“x門”也就在新聞報道和網絡媒體中頻繁出現。

二、門綴詞的粘附形式

下面是近年來的一些重要的報紙雜志中摘錄下來的部分帶“門”綴的詞語。

A 名詞+門：誠信門印度可樂門 伊拉克門 毒品門質量門 師洋門 拉鏈門 白水門 情報門 內衣門 武器門 電話門 電池門 超女門 羅生門 婚禮門 艷照門

B 動詞+門：截員門吸毒門 打人門 剽竊門 碰撞門 交付門 翻譯門 濫殺門 竊聽門 解說門 整容門 報價門 虐俘門 游說門

歸納以上兩組詞語，可以看出詞綴“門”的粘附特征為：第一，詞綴“門”是一個粘附能力很強的詞，它可以和很多名詞、動詞粘附，而名詞和動詞又是實詞中數量最龐大的。并且就連專有名詞也可以粘附。第二，“門”的位置比較固定，在詞根或詞組的后面，很少或幾乎沒有放在前面的。第三，它一般與雙音節和多音節詞語組合，帶詞綴的新詞趨向三音節化，多音節化。第四，與詞綴“門”構成的門綴詞，多沒有收入普通詞典（這里是指《現代漢語詞典》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所編，商務印書館出版，1996年7月修訂第三版，1998年11月第224次印刷），它們基本上屬于非固定性的松散型詞或詞組。當然，當一個詞由產生到被社會承認（約定俗成）再到全社會通行，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在字典上看到門綴詞的“身影”。

三、門綴詞的性質

1、能產性

快節奏的社會生活，日益更新的傳媒技術使新事物、新概念層出不窮，并且會以最快捷、最便利的方式傳達給每一個潛在的讀者。這就要求選擇適當的語言形式來指稱它們。“X門”無疑可以成功地肩負起這個任務。當門綴詞泛化到可以代表具有轟動效應的人物或事件——符合網絡媒體的轟動效應、能引起廣泛公眾關注和興趣的時候，它就頻頻出現在報紙網絡媒體上。它最先是表示國外的政治丑聞，后來通過引入逐漸“漢化”和“泛化”了，不但可以表示政治丑聞，還可以表示各種公眾人物和公共機構等臨時遇到的困境和窘況。如“最近，孫儷深陷資助門事件。幫助貧困生，本來讓人稱贊的事，可在資助門事件中，資助一方與被資助一方卻反目，原因讓人費解”。“‘臟話門‘包養門等一系列的是是非非不僅讓厲娜身陷話題泥潭，也讓這個浙江女生凝聚了超高人氣，”等等。

它的這種能產性和高產性當然和它自身的一些特點是分不開的，特別是對于喜歡捕捉生活中的“轟動效應”的新聞媒體，它的這些特點更是讓它的能產性得以發揮。比如說，“門”綴詞具有泛化性，從最初的僅僅應用在政治領域丑聞事件的“X門”，到現在幾乎任何領域只要帶有一點點“轟動效應”都可以應用。

2、模糊性

它的模糊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同一個事件可以用幾種“X門”來表示。由于現在還沒有“X門”的比較約定俗成的用法，語言學界也沒有對此作出相關的規定，而在表述一件具體的事件時，由于人們看問題的著眼點不同，“X門”中的“X”的選擇也相應不同，因此同一個事件往往有幾種表達方式。比如，同樣是意大利足球裁判丑聞，既可以著眼于行賄對象“裁判”表示為“裁判門”，也可以著眼于丑聞當事人“莫吉”稱之為“莫吉門”，還可以著眼于工具“電話”稱之為“電話門”。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2）同一個“X門”有時所表示的又不是同一個事件，有時甚至是性質完全不同的事件。比如說“質量門”就可以表示多種關于產品“質量”的事件。像“家樂福再陷‘質量門”，“索尼再陷‘質量門”，“柯達數碼相機質量門事件；態度是關鍵”等等，意思也就是，在單獨表述“X門”的時候，我們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它的主體是什么。這也正是其模糊性的體現。又如“伊拉克門”，既可以指布萊爾出兵伊拉克的事，也可以指聯合國主持下的伊拉克換食品藥品一事，雖然都是“伊拉克門”，但所指的內容沒什么關系。

3、雙關性

雙關性的產生主要是由于門綴詞在由國外逐漸引進的時候，逐漸“漢化”而形成的。由于“門”字很具象，所以很多報紙的標題報道中通過利用一些特別形象的動詞詞匯來達到一語雙關的效果。比如“誰來關上‘虐俘門”，“美國‘游說門越拱越大”，“‘竊聽門越開越大”，“聯想美國再闖‘安全門”等等。筆者發現在這些標題中，與“門”綴詞搭配的動詞很形象，如“闖、關上、拱、穿越”等等這些很形象的動詞。再如“立足雙贏印度為中國打開‘安全門”，“開門”讓讀者可以很形象的感到印度是要給中國更多的合作機會，而“開門”的生動運用把這個意思表達得簡潔而生動，“言在此而意在彼”，讓讀者在會心一笑的同時也記住了這則標題。這些標題使用了雙關的修辭手法，它的使用使得語言表達含蓄、幽默，而且能加深語意，提升了標題的吸引力，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四、形成原因

社會原因：語言是社會交際的工具，社會性是語言的本質屬性。離開了社會，語言就不可能生存和發展。葉斯柏森認為，語言的產生機制就是這樣的，“通過反復和模仿，個別行為轉化成了習慣與習俗”。而這也正可以解釋“門”綴詞得以得到迅速應用的原因。從“水門”事件中“X門”的使用，到現在報紙雜志，網絡媒體等都大量使用“門”綴詞，筆者認為，它已經得到了社會群體的認可，進入到了語言系統成為了一種語言符號，它從一種個人行為“轉化”成了一種大眾行為。再加上，門綴詞從剛使用于“水門”事件到后來的每一次出現和使用，都和近年來得到飛速發展的網絡媒體有著密切的關系。特別是像“艷照門”這類具有特大效應的詞語更是讓門綴詞的傳播婦孺皆知，影響巨大。可以說，它的產生，是適應了社會發展和交際的需要的。這是“門”綴詞得以形成的最根本的原因。

心理原因：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也是人類最重要的思維工具，因此語言的發展變化必然受到人們的思維認知心理因素的影響。“門”綴詞的廣泛使用也是當今人們求新求奇心理和類推心理的一種反映和表現。這點不僅僅可以從表示政治丑聞的“水門”事件中“水門”的使用擴大到只要具有轟動效應的“X門”的使用看得出來，而且從一系列的相關的詞語附綴式中可以看出來。例如“X吧”“X秀”等的使用都和類推的邏輯心理密切相關。“類推是人類的一種重要的心理現象，它對語言的發展有著重要影響。”布隆菲爾德也認為“類推機制是世界上許多語言所共有的”。這也是“門”綴詞得以生生不息的一個重要原因。

語言內部原因：門綴詞常見諸報紙固然跟它的短小精悍有關，跟它能體現語用學中大眾語言的委婉的機制也是分不開的。委婉機制是指在交際中，人們盡量避免使用引起對方不快或傷害對方的語言，而是采取一種比較曲折的方法來表達思想，交流感情。“門”綴詞不帶任何不體面字眼卻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扇“遮丑之門”的形式也讓它得以在報紙雜志、網絡媒體中大量出現。

五、結語

“門”綴詞的廣泛使用表面上只是一種語言現象，深層次反映的確是社會的發展變化。語言的本質屬性是社會性，這點是語言得以變化發展的前提和動力。“門”綴詞等一類詞的頻繁使用順應了時代發展的需要，滿足了交際的需要，具有很強的實用性和時代性。但在肯定它們實用性的同時，對其加以必要的引導和規范是必須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門”綴詞得到更好的使用。

參考文獻：

1、布隆菲爾德 《語言論》 商務印書館 1980

2、刑福義 吳振國 《語言學概論》 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5

3、潘文國 譚慧敏 《對比語言學：歷史與哲學的思考》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6

4、布占廷 新聞標題中‘門族詞的意義及用途 青島大學師范學院學報 2007年3月

5、張誼生 附綴式新詞“x門”試析 語言文字應用 2007年4月

6、劉宗保 “X門”詞族探微 語言新觀察

趙靜，女，華中師范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