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清醒的瞬間

雄　成

我出生在南方美麗的云離帝國，我的父親是云離帝國的王，而我的母親是云離帝國最美麗的女子。父親和母親經常守候在我和妹妹的身旁，看著我們嬉戲打鬧，慢慢長大。但這一切就在父母的一次狩獵后變得蕩然無存。

那次狩獵回來，父親神色匆匆，滿朝的文武大臣聚集在王殿里。我沒有看到我的母親。我聽到他們說我的母親在狩獵山被山上的巫后附了身。他們商議著要殺了我的母親，以此來除掉巫后。我闖進了大殿，大聲地呼喊，不，你們不能傷害我的母親。

最后，父親和大臣們商量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們沒有殺母親，而是把母親關進了玄印殿。從這以后，父親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他派人送來很多的書到我的房間，不讓我出門，還經常對我發脾氣。我不相信母親真的被巫后附身了，我甚至懷疑被附身的是我的父親。他不顧及和母親的深情，不顧及我們的感受，那么嚴厲而獨裁。

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到冬天。我帶著妹妹偷偷去了玄印殿。我們站在窗前使勁地敲窗戶，不停地喊，娘，娘。然后窗戶打開了，我看到了母親。母親面容憔悴，眼神迷離而憂傷。她急切地說，孩子，你們快離開！然后，她沒有再說話，她想把窗戶關起來，可是手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一樣，無法用力。我看到母親的眼睛里不停地閃過幻象，她的臉在扭曲。

這時父親趕來，拉開了我們，然后關住了窗戶。我聽到母親在房中發出古怪的笑聲。我們被父親拉著離開了玄印殿。在王殿里，父親打了我，他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我倔強地沒有哭，我說，父親，請讓妹妹先出去。父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點了點頭。

妹妹被侍衛帶離了王殿。我對父親說，無論發生了什么事，請不要讓妹妹知道這一切，她還是個孩子。父親把頭扭到一邊，寂靜良久才說，你們違抗我的命令，私自去見你的母親。現在我要把你們流放到禹陵島。我笑了，我沒有感到意外。我知道父親變了。

侍衛把我們帶出了王城，出城的馬車把我們送出了關外。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千里冰封的場景，沒有盡頭。侍衛告訴我，這本來是一個大的海洋，現在是冬天，上面結了冰。我們沿著冰走過去，那里就是禹陵島。

轉眼春天到了，大海上的冰層開始斷裂，融化。我看到了浩瀚的大海，海上煙云縹緲，無窮無盡。我知道我們已經沒有了回去的路。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們遇到了一位老人。他說他叫顏莫，是禹陵島上唯一的人。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母親給我講的一個故事，她說父親手下曾經有一個叫顏莫的臣子，他有著超人的智慧和能力。

我沒有告訴顏莫我們曾經是云離帝國的王子和公主，而現在母親不愿意見我們，父親把我們流放到了這個孤島。但是，我問顏莫，你知道巫后是怎么一回事嗎？他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說，巫后是一個住在深山里面有著奇怪巫術的人，她可以附在人的身上，控制人的言行舉止。被附身的人會極度的痛苦，因為他要不停地掙扎來對抗巫后，以求做回原來的自己。

我沒有再說什么。我不知道母親是不是真的像大臣們所說的那樣被巫后附身了。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應該回去拯救我的母親？顏莫告訴我，大海三年才能冰封一次，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離開。然后他走了，第二天我找遍了整個禹陵島，可是再也沒有見過他。

第三年冬天，海面上冰封千里，終于可以行人了。我們離開的那天，顏莫又出現了。我問他去了哪里？他說他去了一個山洞，為我們鑄造了兩把劍，還做好了雪橇供我們離開。

我和妹妹滑著雪橇在大海的冰層上急速行走，我們的倒影在透明的寒冰上穿梭而過。當行到大海中央時，我們看到了兩個人。他們穿著王城侍衛的衣服。妹妹看著我笑了。她說，哥，你看，父親終于派人來接我們了。妹妹剛說完，我就看到那兩個侍衛突然抽出了劍。我拔出顏莫送給我們的劍，迎了上去。侍衛的劍突然脫手了，迅速吸附到我的劍上。我明白了，顏莫在鑄造這把劍的時候加入了磁石，也許他早已算到了我們會遭遇襲擊。

我的劍架在了一個侍衛的脖子上，我問他是誰派他來殺我們的。侍衛的嘴唇抖了抖，說是云離帝國的王，現在的王。我示意妹妹走到一邊去，然后繼續問他，誰是云離帝國現在的王。他說是以前的王后。原來，我們離開云離帝國一年多之后，父親有次終于忍不住去看母親。巫后控制了母親，借母親之手殺死了父親，然后宣布自己是云離帝國的王。

妹妹突然走了過來，她說，哥，我們不可以殺人的，我們要去見父親還有母親。侍衛搖搖頭說，你們現在進不了王宮，士兵們會認出你們的。另一個侍衛想了片刻說，王子，其實我們并不想殺你。如果你真的想去見你的母親，你們可以換了我們的衣服，拿走我們的腰牌。這樣就沒有人會阻擋你們了，但是你們見到你們母親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問他為什么要幫我們，他說因為我的父親是一位仁慈的王，而且，我剛才沒有殺他們。

我和妹妹穿著侍衛的衣服，順利地進了王宮。我看到了我的母親，她的眼神兇狠而毒辣。她問我，你們已經殺了王子和公主了嗎？她把我們當成了她派去行刺我們的殺手。妹妹不知道這一切。我還來不及阻止她，就聽到她笑著說，娘，你在說什么，是我啊！

母親突然抬頭。她看穿了我們的身份。她的手迅速示意大殿門口的侍衛沖進來殺我們。我知道母親已經被巫后控制住了。顏莫送給我們的劍不在身上，因為面見王的時候，是不能帶劍的。我看到妹妹回過頭去，她的眼神詫異而迷茫。然后她大聲地喊，娘，娘，娘。

侍衛持著劍朝妹妹迅速跑來，但妹妹還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她不停地喊，娘，娘……我猛然回頭，看到母親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我知道了，是妹妹那一聲聲呼喚喚醒了她。那是一種母愛的力量，沖破一切。當侍衛的劍即將刺到妹妹的時候，母親突然擋到了妹妹的前面。那把劍就這樣直直地刺進了母親的胸膛。

我沖過去抱住母親，她胸口的鮮血已浸濕了王袍。母親卻笑了，她撫摸著我的臉說，我死了，巫后也就死了，這一切現在終于結束了……

編輯/梁宇清